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99)
光团在手间左躲右闪,林贤南低头把玩了阵,突然侧身挨近溪面,将光团整个浸在水中。识魂安静了一瞬,紧跟着开始剧烈挣扎。
林贤南和煦地问:“你是想叫我魂飞魄散?还是想求我放了你?”
水里印出林贤南的脸庞,这张脸不算出众,却干净清爽,就算现在,温和的眼眸还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和污秽肮脏并不沾边。
他看着不断挣扎的光团,不紧不慢道:“小桑父母虽去的早,但能养出你这般的天真,他们定是将你捧在手心疼爱。”
林贤南又凝出朵烈焰红莲,顺手丢进了水里。那涟漪被施了法咒,晃碎了他的倒影,有层层叠叠的黛瓦回廊在水中长出。
再仔细瞧,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孩蹲在其中,他有着和林贤南一样的五官,穿了件浆洗到褪色的绸缎袍子。
林贤南敛了笑,露出难得一见的戾气,说:“但恨没有用,小桑,只有弱者才需要恨。”
溪里的画面更为鲜活了,黛瓦回廊间长出了成荫的大树。刚刚那小孩已蹲在窗下,林贤南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凑近水面,口气宠溺,说:“小桑,师兄教你。”
画面急速涌入光团中,识魂在窒息的痛苦里,看到了那个和林贤南一模一样的小孩。
小孩还偷偷窝在窗下,满脸认真,这屋里有个牛鼻子道士正在讲剑法,他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知自己已被人察觉,还在拿着小树枝来回比划。
“四弟为何蹲在此处?”一个讶异的声音从上方窗内传来,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还捏着把小木剑。
小孩吓了一跳,连树枝也掉在了地上,他急忙站起后退几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少年也走到窗边,说:“大哥这都看不出来吗?这下/贱东西正在偷学剑法,也不怕爹爹扒了他的皮!”
那被叫作大哥的少年闻言皱了皱眉,说:“二弟这话说的太糙了,先生教了你那么多回,怎么还是记不住?”
旁边一绿衣少女忙不迭地说:“林娘子那贱婢给我娘提鞋都不配!她勾引爹爹生出来的货色,不是下/贱东西是什么?二哥话糙理不糙,我看这林娘子死了也是活该!”
小孩垂着头不敢看他们,他揪皱了衣角,小声却肯定的反驳道:“我娘不是贱婢。”
“你娘如何怀的你?你不知道吗?怎就不是贱婢了?”那少女咄咄逼人道,“爹爹肯赏你口饭吃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想同我们一起修道读书?简直做梦!”
“我娘不是贱婢!她也没有……勾引爹爹!”小孩抬起头,眼里全是不忿。
大哥见状板下脸,端着兄长的架势,指责道:“三妹不可这般说话,四弟好学这是好事。现在这世道谁还不想学点道法傍身?父亲经商有道,请道长上门授课也是图我们以后能谋个一官半职,原来四弟也存了这份孝心,想要帮衬父亲生意。只是不知四弟学了多少,可要哥哥指点一二?”
小孩睁大双眼,全身都在打颤,他拼命摇头,转身要逃。
可大哥已拿着小木剑直直向小孩砍去,另外两个紧跟其后,嘻嘻哈哈间,各种符咒统统扔了过去。
小孩本就是偷学,根本不是三个哥哥姐姐的对手,转眼就被几道小符咒揍得鼻青脸肿,连人都被倒挂在树上。
那牛鼻子道士是这家人花了重金请来的,哪敢得罪三位小金主?他屁都没放一个,忙收拾东西脚底抹油,眼不见为净。
小孩脑袋充血,只听他二哥得意地说道:“赵贤南,今儿我们就是欺负你了,有本事去爹那告状,看看他会不会再赏你顿鞭子!”
小孩倒看着他们,眨了眨眼,没有眼泪。
这几个惹了事的也不见丝毫害怕,他们刚往回走了几步,那大哥犹觉不够,转身又走到小孩面前,他举手拍了怕小孩倒过来涨红的脸,叹了口气:“四弟可知为何你总被欺负?”
大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孩,轻飘飘地说:“因为我强、你弱,弱肉强食,就是这世间唯一的法则。”
他们终于大笑着离开了,小孩还悬着,来来往往不少人,却没人敢给他解绑。
小孩也没作声,他静静看着月亮渐渐倒落在天上,温和的月光穿过树枝落在脸庞,让他的眼眸愈发柔软,像含着水似的,他轻轻道:“四弟受教了。”
光团被猛地拎出了水面,林贤南掐着它,迫它幻成人形,识魂跪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里全是痛苦。
林贤南蹲在它面前,说:“小桑明白了吗?恨意救不了你,严彦救不了你,形形色/色的人对你视而不见,他们都救不了你。”
他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饶有兴致地说:“你只有跟着我,拼尽全力地忍耐着,或许才会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