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79)
桑为手伸进袖袋,想掏玛瑙珠:“你可以去凌云门,我来给邵子秋传信,他定能给你寻个好师父。”
叶子愣了一瞬,脸倏地涨得通红,她急忙拦住桑为,怒道:“我不要白无常!他哪有小师父这样狼心狗肺?”
桑为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小师父,还有叶子……狼心狗肺不是这样用的。”
他拿出玛瑙珠,“凌云门是千年修道大派,机会难得,你若想好好学,总得找个像样的道修做师父。”
叶子没吭声,她抓住了桑为的手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桑为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耐着性子解释道:“叶子是个好孩子,可我连道丹都没成,剑法也学得不好,又怎么能做你的师父?”
叶子在沉默里揪皱了桑为的袍子,过会好一会,才见她嘴唇动了动,含糊着小声道:“那又如何?是你把药让给我了。”
桑为没反应过来:“什么药?”
叶子的肩膀颤动了起来,她憋了半天,终于咬咬牙,啜泣道:“是你把叶奶奶的药让给了我!不是别的什么像样的道修!”
她把鼻涕擦到脏兮兮的衣服上,泣不成声道:“我错了,小、小师父,我真的、真的错了!我说过要做牛做马的,反正明安城也回不去了,叶奶奶也没了,你不能再赶我走了!”
桑为失去父母时比叶子还要大上三岁,那连绵的坟头,和无依无靠的滋味他一直没忘。
他在叶子痛哭流涕的陈情中,动了恻隐之心。何况这人都跋山涉水到了这儿,山外又都被魔修染指,赶出去还真说不过去。
于是他道:“叶子要找师父的事情再说,但叶子想暂时住在这里,我也很高兴。”
叶子扬起哭花的脸:“真的?”
桑为笑了笑:“真的。快去洗手吧,师兄已经在做饭了。”
***
叶子就这样在道观住下了。
她终于洗掉了脸上的泥垢,头一回漏出原本白里透红的圆脸,那双眼睛就像黑色的玻璃珠子,可爱极了。
桑为改小了几件道袍,还给叶子扎了两根松松的麻花辫,他看了看,笑道:“像女孩子了。”
他原先没想当什么师父,可叶子总是小师父长小师父短的喊,好像自己不教点什么,就真的在误人子弟。
于是他还真就开始教叶子功课了。
他倒没教叶子剑法,而是拿了些字帖同叶子坐在院里,决定从认字开始。
这日,桑为刚教完“叶”这个字,他搁下笔道:“我听邵子秋喊你叶风风?”
叶子手上一抖,在纸上拉出道墨,急道:“小师父,白无常虽然走不了路,可他……”
她是想到解元和邵子秋那些不得了的对话,以及他们要灌自己禁言汤剂的事,她气得咬牙切齿,“可他才是疯疯!”
桑为轻笑起来,他拿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个“风”字。
“叶子误会。此风非彼疯,叶子还没有名字,邵子秋选得这个风字倒也不错,长歌迎松风*,他是羡慕你的自在无忧,我以后唤你风歌可好?”
叶子眨了下眼,她愣愣地盯着那“风”字,又见桑为紧跟着落下个“歌”字。
她不记得父母,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她唤自己叶子,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叶子……和叶风歌。”她喃喃着,忽地就激动了起来。
这世上有无数片叶子,可叶风歌只有一个。
太神奇了。
叶子想,这定是小师父给的最温暖的法术。
她拿起那张纸,一把揣进怀中,眼里也聚起了水光,说:“谢谢小师父!我、我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名字!”
***
山里下了几场秋雨,道观就凉了下来。桑为除了在夜里,就没再想过严彦。
林贤南前几日收到了邵紫仪的信,这是封急信,连信封上的字都写的潦草。林贤南看完只说凌云门有事要帮忙,很快回来,就匆匆提剑下了山。
桑为一头雾水,回道观后,自己与林贤南变得疏远,并没能问到凌云门出了什么事,他又对着玛瑙珠喊了好些天,也没能唤出邵子秋来。
他瞅着珠子:“这玛瑙珠,是不是不能唤人的?”
叶子正坐在台阶上,她除了每日认字看书,也就胡乱玩耍,她能编草鞋,也能摘到各种不同的草叶,搭上梨花,编出好看的花环。
她把梨花扎在花环里,随意道:“这玛瑙珠当然可……”
她想说邵子秋用玛瑙叫过解元,可又突然住了嘴,倒不是因为禁言汤剂,而是她想起自己答应过邵子秋不会胡说。
桑为没在意,他垂眸看到叶子手里的花环,笑道:“风歌编得真好看。”
叶子把花环戴到头上,在不知不觉中她学得词也越来越多:“那是!闭月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