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207)
严彦瞳孔微缩,这是——
“他还剩本座!”
昆晟在狂风暴雪里站得东倒西歪,它十分勉强的双手叉腰,努力维持那副得意洋洋的姿态。
是昆晟的挪移法术!
严彦哽住:“昆……”
魔源内核已毁,用不了多久昆晟就会神魂俱灭,更别说做回他心心念念的银发紫瞳、雌雄莫辨的美人了。
赫海掠剑而来,剑上的魔息像是用之不竭,滴滴答答地不断往下掉落,所过之地便是寸草不生。
他看着昆晟,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就凭你么?败军之将何足挂齿,贫道无惧。”
昆晟双目通红,它狠狠地跺脚,又往地上呸了一口,说:“赫海小儿!你诓走本座真身多年,本座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再拿去喂狗!你还妄想当什么狗屁天神?做你的春秋大梦!”
它边说边抓起散落在地的魔息,豪迈地往嘴里一塞。接着它鼓起腮帮,全身像气球似的涨了起来,竟要再来一次挪移法术。
这是昆晟在和桑为商量击碎魔源内核时就想好的。若非如此,它也动不得已经叛变的魔息。正如昆晟自己所言,它是彻底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了。
空间从赫海与严彦之间被切割成两半,断层了似的,无论赫海速度再快,也抵达不了严彦身边。
昆晟到底是千万年间由天地孕育而成的魔,虽然它只会这一样法术,却也是赫海难以立刻破解的。
可昆晟已是强弩之末,不出多久那球身便碎出无数裂纹,可它却恍若不察, 只扭身对着严彦大吼:“蠢东西你搞快点!今日本座要亲眼看着他死!”
严彦灵力已蓄大半。他清楚,自己是靠桑为削弱了赫海的实力,又靠昆晟拖延了时间。
他从小就听师父说除魔卫道,看戏文里唱除魔卫道,听到耳朵都起茧了,看到心里都不屑了。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领悟,这四个字的背后是要付出怎样沉甸甸的代价。
他会痛失一生挚爱,还将痛失至交好友。
严彦的左手刃倏地聚出荧蝶。
今夜,谁都回不了头!
昆晟彻底到了极限,它像一件摔碎的瓷器,裂块接二连三地掉落下来,它失去平衡,不由地摔倒在地,再也维持不住挪移法术。
断层骤消。
严彦还未聚回巨剑附灵,却先一步腾空跃起,要与赫海迎面相击。
混沌的天边漏出一线朝霞,伴着暴雪落在严彦俊美的侧脸。他面上淌满泪汗,背部臂上皆被鲜血浸染,左手刃被他掷出时,气势凶猛得犹如豺狼虎豹。
赫海感到了真切的慌张,他不得不提剑挡之。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骤然出现了破绽,露出狰狞的神情。
在这一瞬来临之前,他不会想到这种陌生的情绪会由严彦带来。
赫海的剑极快,可严彦的荧蝶更快。当荧蝶死死钉住孔雀羽剑时,赫海下意识地要唤出羽扇,可手中什么都没有出现,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扇子了,根本开不了防御法阵。
“你……”赫海剑扇皆失,那双没有焦距的眼露出惊讶。
“你!”严彦恨声抢白。
他在这一刻蓄完了全部灵力,他举起断剑,冲天的剑影便从他身后猝然跃出,他又挥剑而下,剑影便顺势下砸,那力势不可挡,瞬间劈透了赫海全身。
“该死!”严彦补完了话。
顿时剑风大作,连不远处的树木屋舍都被拔地而起。
赫海面无血色,身子摇了摇。
严彦以为他就要摔下去了,可赫海没有,他还站在那里,淡绿色的衣袂随风激烈翻飞,若不是那些魔息和他眼角的黑纹,他就是九天之上风度翩翩的天神。
可他再也成为不了天神,那剑影气势磅礴,让他十几年的布局谋划都毁在旦夕。奇怪的是,腔子里的那颗心除了还在跳动便尝不出任何滋味,没有不甘,也没有愤恨。
他忽地一笑,把刚刚没讲完的话也说了出来:“……不愧是清轩的弟子。”
赫海有过不计其数的手下败将,那些痛哭流涕、歇斯底里,垂死挣扎的丑态他都司空见惯。
他勾起嘴角,发出无声的叹息,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事,赫海如此骄傲,不屑变成那样,他愿意豪赌自然也肯服输。
只是他入了魔,进不了轮回,此去便和魂飞魄散没有两样。他忽地心血来潮,想看看若是自己赢了,这个世间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的灵力在极速消散,眨眼已呈衰竭之势,但或许是深埋在心底的欲念过于浓烈,让他在油尽灯枯的时候又聚起了一星半点的灵力,让那双已经黯淡的血眸再次涌起云雾。
就看一眼罢,他想,毕竟花了那么多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