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205)
他想啊,天崩地裂又如何?两个无名散修罢了,既然赫海容得下他们,又去管什么世人的死活?
可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手指点剑,将电光豁然推聚于剑尖,在挥剑而下前,他顿了又顿,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严彦——”
他喊得歇斯底里,让人以为还有下文,可就是没有了。
这一刹的沉默浓缩了漫漫年岁,承载了千言万语。因为懂,所以桑为想说一句“你要好好活着”也显得自私,任何话别都变得不值一提,到头来竟是无言。
严彦的眼泪“唰”得落了下来,他喉间几番滑动,又蓦地闭眼,复睁眼时,面上已暴戾毕现。
他与桑为的袖摆在高空擦肩时有一瞬的纠缠,是一对情人虽相背而行,却彼此奔赴的默契。
严彦对赫海掷出断剑,又闷声咬字:“你去,我来助你!盗,杜家文原地去世”
桑为手上的动作好似有片刻的停顿,但他下一刻已坠身而下,引着天罚电光挥击魔源内核。
那颗紫色心脏在与天罚电光相触的刹那剧烈抖动,接着,魔源内核发出深沉的隆隆声,刺目光芒从无数裂缝中钻出,它猝然分崩离析,炸出的白芒昏暗了天地。
桑为如小石一般滚落在旁,弟子剑掉在远处,已成废铁。他呼吸渐弱,却闷哼一声撑臂翻身,他要仰躺着,要睁着眼,要从一片白茫茫中寻找那抹熟悉的人影。
严彦眼里蹦出泪花,脚下断剑在白茫暴虐中喷出滚滚水汽,他如鲤鱼腾跃一般,以一招“惊涛拍浪”举身化入剑中。又如陨石一般重砸而下,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直冲赫海。
魔源内核被毁,赫海还未吞吃完的巨雾也猝失方向,它们不再依偎赫海,而是散沙一般落满整个地下宫殿。
但赫海仅是吞下一半巨雾也已魔息大涨,哪怕刚刚吃下的魔息也受到影响,出现微末的阻滞。
他站在满地魔雾中,微微扬颈,漠然望向空中断剑。他那身淡绿色的素绫衣袍临风婆娑,竟有一丝不胜风雨的纤弱。
可他偏生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来,轻喃自语道:“贫道若成天神,便能捏物造人,我说他是清轩——”
“他便只能是清轩!”他拇指猝推剑鞘,剑芒乍漏,他猛地踏风而上,红眸中血雾翻涌。
赫海的这双眼睛绝非凡物,便是在黑瞳白仁时也能看透人的心中所念,如今红瞳黑仁,虽无法视物,却能预见严彦下一步会使出的剑招。
紫色灵流萦绕赫海全身,他以同样的招式化身入剑。孔雀羽剑爆出紫光,它陡然上升,迎面硬扛断剑。
断剑砸在孔雀羽剑剑身,激烈的灵流荡漾开来,余波震得地下宫殿都轰然坍塌,可孔雀羽剑却岿然不动。
严彦吞下喉头鲜血,想要跃起重来,赫海却紧追在后。双剑在半空拖出两道长长的尾光,它们你追我赶,又撕咬相击,发出的嗡鸣回音宛如龙吟,这全然是狂放恣意的打法,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是招过上百。
遥仙阁地底的这方天地原就是虚幻之境,容不了这样撕天吞地的打斗,它终被几方剑气撕扯出一道巨大的裂口。
接着,这片独特的“黑夜”像垮塌的戏台幕布,它们从高处“掉下”,又从裂口遁逃而出,突现于上方真正的大地。
一时间,疲于奔命的人群、高耸入云的火墙全都暴露了出来。两片天地交汇却又难以相融,整个世间顷刻间变得天昏地暗,呈现出日月共挂,风雪同袭的末世之兆。
赫海连李清轩都不怕,又怎会把严彦放在眼里?他愿应战已是屈尊降贵,本想几招解决严彦,不料此人竟是如此难缠。
赫海还在剑中,他的眼尾延出妖异的纹路,他终于舍得动用魔息,黑雾吞没了紫色灵流,孔雀羽剑再挥下时已是寒光大盛,断剑不敌,被其深深掼入地底,掀起的浓烟冲入云霄。
不过须臾,世间已是雪虐风饕,冰封万里。
严彦狼狈地化出人形,还未起身,孔雀羽剑已到眼前。赫海亦跳出剑身,他的木簪不慎在刚刚的交战中被断剑击飞,一头黑绸似的长发泻在肩背,不沾一片雪花。
他不给严彦丝毫喘息,他伸手握住剑柄,剑锋直逼其咽喉。严彦不得不以臂抵之,顿时那截手臂血喷如柱,深可见骨。
赫海轻笑,赞许道:“不错,但比清轩还是差些。”
严彦已无退路,他仰视着拿捏自己命运的刽子手,眼睁睁地看着孔雀羽剑再次挥起,他粗喘着,不想这样认输。他低喝一声,抬臂,要再博一记。
谁知这孔雀羽剑却敲在一个圆盘大小的防御法阵上。
这阵来的突然,严彦和赫海均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