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97)
后边的人群乌泱泱地涌来,这会子谁能看到脚下有个小不点呢?他就要被踩了,却被一双纤纤玉手拉了起来。
男孩子仰起头,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姐姐,穿着素色短衫,有双凌厉眼。
是金芙蓉。
金芙蓉推了他一把,凶神恶煞地瞪他:“站起来走啊!坐着等死吗?”
男孩子被唬住了,他还挂着鼻涕眼泪,可胖乎乎的小短腿已不由自主地往前跑了起来。
大量的百姓从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涌出,聚集到了城中主道上。可没有知府,也没有明华道修,逃命的人个个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城中主道很快就被挤得密不透风了,东西南北四股方向的人群逆流撞在一起,终是谁也动不了了。
有人被挤得呼吸急促,有人双手合十,有人低声啜泣。大家心知肚明,这样下去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挤死。
金芙蓉不信鬼佛,她从魔窟挣扎而出,凭的不是祈祷,而是静待时机一击而中。
她与自己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姐妹已被挤到墙边,金芙蓉却觉得时机到了,她探臂扒墙,猛一用力,攀到高处突出的小拴马石上。
她鹤立人群,匆忙间掏出一支短笛,横嘴边吹出一个尖锐异常的声响。
金芙蓉站得高,人纷纷瞧来时,能清楚看到她正凌厉挥笛,果断直指西城门:“火墙在东边,大家调整方向!往西城门去!”
“往西城门!往西城门!”她的姐妹又一声一声跟着喊。
有人认出了她们,这些窑子里的姐都是低贱到泥里头的,良人家的闺女孩子若是看上一眼也会觉得污脏。
但到了生死关头,已经没人在意高低贵贱了,混乱的人群只想找到个主心骨,于是便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人一同高喊:“往西城门!往西城门!”
人群有了一致的方向,不快,却也开始往西边蠕动起来。
明明能走了,可金芙蓉却还站在拴马桩上,因为她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
金芙蓉早已不是天真的白兔了,她混在三教九流里,擅在命悬一线里盘出谋划,仅这一次,又怎能让百姓重新接受她们呢?
她救百姓是真,救自己和姐妹更是真,于是她又喊了一句:“三人一组,手拉着手,莫要摔倒!”
有了头一回,这第二回已不需要姐妹们帮忙带了,人群自发地就会为她传声。
“三人一组,手拉着手!”
“三人一组,手拉着手!”
有人指挥,人群愿听,那这行进的速度便快了起来。
金芙蓉觉得差不多了,可她刚想跳下拴马桩,双腿却一阵没来由的巨痛,接着脚就像失了知觉,她不能抬步,更别提走路。
人群又炸锅了,尖叫声此即彼伏,骂的骂,哭的哭。
金芙蓉惊讶,原来不仅是自己,这里每个人竟都中了邪似的无法迈步。排在后边的人已被推来的火墙卷入,连渣都不剩。
她的一个小姐妹急得掉泪:“金姐儿!你快想想办法,我好害怕!”
金芙蓉常人一个,又能有什么办法解决这般怪异的事呢?
她刚要开口,却扫到这小姐妹胸前的吊坠,猫眼似的,是颗黄色宝石。
这不正是宋平给大伙的法器么?她自己也有,每位百姓都有,且日夜佩戴。
金芙蓉心头一跳,或许这法器能够抵挡一二?她到这会儿也没有怀疑宋平,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她一把扯下了自己吊坠。
谁知双腿的束缚居然消失了。
金芙蓉有些不信,还抬腿试了一试,发现自己真的可以走路。她愣了一瞬,随即福至心灵,桑道长说过,明安城里藏有内应!
金芙蓉妙目微睁,不敢相信良善的宋平会这般狠毒,非要置百姓于死地,但她还是竭力喊了出来:“脖子上的法器吊坠有问题!”
她又立刻伸臂,用笛子挑下那小姐妹脖子上的吊坠,“大家快摘了它!”
说来也怪,这法器是受人爱戴的宋平派发的,可人们对金芙蓉此刻的话连句质疑都没有,便火急火燎地摘掉了法器。
“动了!真能动了!”人群激动地喊。
“多谢姑娘!”
“姑娘细心!”
金芙蓉清楚这种感谢十分廉价,等危机一过就不作数了,可她赌得也正是这声感谢,因有些话要说出来,就得有个合适的契机。
金芙蓉哼笑一声,颇有些女侠的姿态,她抱拳道:“谢先留着,若能活命,我欲携姐妹——”
她收笛入袖,把最重要的话搁下了,“向大家讨要一席容身之地!”
***
火墙顶着天地也砸在了南边的凌州。
邵紫仪伤的太重,已不省人事。好在身边的几个凌云门道修反应极快,他们才见火墙,便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扛在肩上,与一众百姓一同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