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85)
她咬紧牙关,又不甘心似的猛地一扯!
痛,肝胆俱裂的痛。
邵紫仪不由地张开嘴,却连声都没能发出,她面色灰白如死人,身子像烂泥似的伏在地上,而那颗道丹总算落在了手心。
可还没完,邵紫仪还吊着口气,她抬臂,对着守护灵掷出了道丹。
红色灵流划破夜空,像绚烂夺目的烟火,蜿蜒出的光线延绵到那头守护灵跟前,接着缠住它,要把它勾过来。
守护灵急疯了,那股无形的阻力还在拉扯它,但在主身道丹的连接下已经不足为惧。
它奋力挣扎,扭头摆尾,终于“嚯”得一下,壁垒暂破,它冲出桎梏,奔向主身。
邵紫仪强撑着不敢合眼,狂风掀得衣袍猎猎。
那巨大的鱼尾猛然击向水面,溅起的浪花有百丈之高,像倾倒的瓢泼大雨,兜头对着梅沂山的浓烟和烈火哗啦啦地浇下。
火很快被浇灭,不过须臾,浓烟也消散了,能闻到烟熏火燎的木柴味道。
凌云门道修终于追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块逃出来的老百姓。他们很狼狈,人像黑炭似的,都撕了衣裳捂着口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邵紫仪乍一看,人数比在洞里时少了些,估计是拦她耽搁了时间,来不及逃出来了。
他们先前无所忌惮地要她的命,如今真有人死了,邵紫仪却只觉得难受,是那种白白丧命的扼腕痛惜,她疲惫地闭上眼,一言不发。
打头的凌云门道修定睛看了邵紫仪半晌,突然震惊地喊起来:“你竟……自己剥了道丹?”
其余的道修纷纷惊诧地看过来。
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死守着门主头衔的道修又怎会舍弃自己的道丹呢?
邵紫仪还趴着,她浑身湿透,脏兮兮地泡在泥水里,失了聪的左耳在嗡嗡鸣叫,右耳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她一时听不清,也答不了。
那凌云门道修又见到了悬在崖边的守护灵,这下连人都颤抖起来了:“你还用道丹把自己和守护灵连起来……这就是你灭火的办法?”
他不解又茫然地问,“那你岂不是这辈子都离不开凌云门了?”
此话一出,连在场的百姓都一片哗然。
大家这会儿得了救,暂时安全了,才惊觉自己刚刚做了怎样的恶事,菩萨心肠也都回来了。
一时间,后悔的、自责的、关心的皆有。
那些凌云门道修也变得恭敬,他们上前,轻手轻脚的要把邵紫仪扶起来,仿佛刚刚杀掉老翁的不是他们。
毕竟谁都料不到这娇娇弱弱的门主姑娘会为了保护大家,牺牲自己到这个地步。
是了,那豢养守护灵的壁垒虽是破了,却总会修复。那股强烈的牵引力,邵紫仪已经感受到了。
她脸上的黑灰被雨水汗水泪水冲刷出一道道的痕迹,她累坏了,她未回应他们什么,对着这些杀掉老翁的人她也不屑于理睬。
山火虽灭,雨还未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崖边的守护灵率先发现凌州湖域有人入侵。它突然不安起来,扭头冲着湖心激烈地摆尾。
于是所有人都看过去。
在远处的茫茫湖域上确实立着个人,那人像水墨画里的一笔淡彩,撑着油纸伞,正从雨雾里款款走来。瞧着是闲庭散步,却在眨眼的功夫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缚着淡紫绸带的双眼,浅淡的唇微微勾起,带着如沐春风的笑。
不是赫海又是谁?
他孤身一人,没带一兵一卒,崖边的凌云门道修却如临大敌,没人再提要把邵紫仪交出去。他们纷纷亮剑,可手却忍不住剧烈颤抖。有个小修甚至吓得剑都掉了,捂住脸轻声呜咽。
赫海扑哧笑了:“怎能怕成这个样子?贫道是什么毒蛇猛兽吗?”
自是没人敢答。
赫海叹声,他稍一转头,那绸带后的视线便落在了邵紫仪身上。
凌州湖上不能御剑,所以赫海没有御剑,他仅凭着滔天的灵力便能凭空而立,踏步而行。
今天他没穿那件华丽的紫色水纹道袍,也没戴浮夸的孔雀毛发饰,而是一身淡绿色素绫圆领袍,再用俭朴的木簪挽了个松垮的髻,是一副读书人的风流打扮。
他笑盈盈地露出一口白牙:“紫仪这又是何必呢?”
他像熟络的旧友,亲热地劝慰:“他们之于你不过是渺小蜉蝣,拼了自己的命去救并不值当。而你之于我与他们之于你亦无差别,这般反抗就是螳臂当车,白费力气,这就更不值当了。”
邵紫仪不要人扶,她拂开身边的凌云门道修,宁愿难堪地趴着。她微微仰起头,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来。
她已气若游丝却竭力开口:“护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