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77)
“随从。”桑为饮茶,随意地答,“虽然人高马大,实则是半个瞎子,大白天也瞧不清人,金姑娘有话直说,不用在意他。”
严彦:“……”
“……哦。”金芙蓉忍不住多看了严彦几眼,目光是探究的。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尤其是道修。眼前这男人虽着便装,但英气逼人,锋芒不敛,尤其是腰间悬着的左手刃和断剑,上面偶有灵流闪过,都叫自己一个常人喘不上气。
这样一个一等一的顶尖道修,哪怕五个游沉加在一起都得甘拜下风,怎么也不像是桑为的随从。
这会儿严彦抱起臂也瞧向了金芙蓉,他只是垂眸,金芙蓉便觉压力骤降,这男人端详着她,像蛰伏在暗处,会随时暴起的猛兽。
金芙蓉心头猛地一跳,可她面上不显,只扶住杯盏移开了视线,说:“我今天是有一件事,需要桑为哥哥解惑。”
她站起转身,不一会抱来一个狭长的匣子,远远的,还没打开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金芙蓉把匣子放到石桌,她抬手掩鼻:“这是我上午去城隍庙扫撒偏殿时不经意瞧见的,有人用了把一模一样的偷偷换下了这把。那人已敛了全部气息,又在没人的偏殿,原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不是这东西味道太大——”
边说,她边掀开了匣盖,“我也察觉不了。”
顿时,那股陈年累积的浓烈血臭扑面而来。
桑为瞳孔骤缩,那匣子里面躺着的,竟是把贴满镇压符咒的鬼头刀。
“这把!”桑为猛地站起,连声都颤抖了,他不嫌脏臭的伸手,指尖闪过绿芒,那些符咒便猝然碎裂,鬼头刀全须全尾地漏了出来,桑为定睛看了看,“……这才是我选的阵眼!”
金芙蓉不是道修,阵不阵眼的她听都没听过,她只是出于本能,觉得临了换把刀似乎不妥,她能在道修眼皮子底下将这把鬼头刀偷出来,说豁出命去都不为过。
她察言观色,这会儿才晓得事情严重。她也着急,忙问桑为:“那要不要找宋主理讲一讲?这与下午哥哥用的那把有什么区别?”
桑为没立刻搭腔,只皱眉看着那把刀。DAO.DU.JIA.BAO.ZHA
那刀上刻着个惟妙惟肖的罗刹,乌黑的脸,惨绿的眼,火红的发,单单一掌就抓了十几个口吐白沫的小鬼,正抬手要往嘴里送。
这刀他昨晚去城隍庙检查过,没什么毛病,就算阵是识魂开的,那也是一气呵成,并未见他遇到阻碍。
他刚要摇头,那蛰伏在左脸下的裂纹突得一跳,是识魂在喊他,识魂没在众人跟前显形,而是跌跌撞撞地落在桑为的识海,只让桑为一人瞧见自己。
桑为从没见过识魂这样惊恐的表情,他正狼狈地瞪着那把鬼头刀,嗫嚅地说:“……图案。”
识魂咽了咽唾沫,颤颤惶惶地对桑为喊,“下午那把鬼头刀上的罗刹图案……是反的!”
“什……”桑为也大吃一惊,像被人攥住了咽喉。
大阵与寻常法阵不同,它好用却不能收放自如,全凭阵眼在那儿自行运作,想要收阵还得先请回阵眼。李清轩死了,赫海都没去收回驱魔阵,除了赫海心里硬耿着什么,嫌麻烦也是一方面。
而阵眼上的任何一笔,又都与法阵紧密连接,这种疏忽本不该发生,可阵眼是桑为去挑的,开阵的偏偏是识魂。
若整个图案都是反的……
桑为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失了力地往后踉跄,快要撞到后面的石凳时,被严彦眼明手快地一把拽了回来。
桑为茫茫然地看着严彦,过了半晌,才喃喃开口:“识魂将防御法阵开反了……”
或许是太过震惊了,他面上还显得呆呆愣愣的,“现在不是外面的人进不来,而是里面的人出不去。”
周围安静,这话像一根针,“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严彦脸色极其难看,眉头揪起来,拧在一处。他想到入明安城时那些消极怠工的守卫,想到刚刚才感受到的无形阻力,还有这莫名其妙的鬼头刀。
桩桩件件都像断了线的蛛丝,危险地隐匿在不经意的角角落落。
他在这会才彻底想明白,当初就不该让桑为涉进这些糟心事里来!严彦心慌意乱,仿佛谁都变得不可信。
他改变了主意,愤然拉起桑为,急不可耐地就往外走,边走,边咬牙切齿地说:“这明安城里果然藏着内应!你真是什么陌生人都敢见!你知道她是什么来头?”
桑为被拉得突然,到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他还没消气呢!可挣了挣发现哪里又挣得脱?他只好愤愤地喊:“你放手!你之前瞎了眼的事我找你算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