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2)
严彦极静,那把黑色小刀上淌着冷冷的月光,刀锋瞄准了魇魔的脖颈。
下一刻,小刀如离弦的箭,“噌”得一声刺破了泡泡,它丝毫没有减速,又逼向了魇魔。
可魇魔还是发现了,它猛地侧让,小刀只在它的脖颈处划出一抹黑色血痕。
它急忙环顾四周,警惕道:“谁?”
“你爷爷!”严彦霍地落到地上,他在讲话间抬臂,黑色小刀打了弯,又回到了手里。
那魇魔打量了下严彦,咯咯笑了起来,不屑道:“一个道丹都没有的道士,还千方百计想阻我?”
严彦露出嫌弃地表情:“孙儿太高看自己了,对付你哪儿用得着道丹?”
他反手握刀,在迅猛挥臂时,刀风就又贴到了魇魔眼前,魇魔闪躲不及,腮帮子肉被小刀整个儿剜了下来,白骨森森,黑血淋漓。
严彦厉声道:“你害得那么多孩子再无美梦,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阻你?我今儿就站在这了,看你还如何盗取美梦!”
按道理寻常小魔也只敢欺负欺负百姓,看到道修都会退避三舍,可这只魇魔被割了肉也没显惊慌,反而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它道:“一只小小的魇魔确实奈何不了你,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这男童身形的魇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成两层屋舍高的怪物,灰蓝的皮肤,粗壮的手臂。
这只丑陋的怪物笨重地抬起脚,踩下时连地面都凹陷了,它对着严彦吐出肥硕的舌头,那腥臭的舌苔上竟站着刚刚那个男童。
严彦大惊,直呼要遭!
这玩意不是寻常魇魔……而是巨怪和男童相结合的双生魇魔。只要被它吸走了美梦,那就不仅是梦里,哪怕白日也不会再快乐。
只见那怪物和男童同时摊开手,它们的手心里居然都藏着一张嘴。这几张嘴发出刺耳的笑声,又一同对严彦道:“我们还没吃过道修的美梦,不如就拿你的尝尝吧!”
它们不等严彦反应就开始奋力吸气,严彦想要后退,可那股吸力大的惊人,自己身上极快地泛起粉色薄雾,眨眼就聚成了一个透明泡泡。
严彦急忙伸手要捞回泡泡,却又堪堪顿在了半路。
眼前的泡泡轻轻地悬浮在月色里,从里面渐渐印出个极漂亮的女子,和一个同严彦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严彦的双眼瞬间失焦。
他在看到这枚泡泡前,自己都不清楚会被吸出怎样的美梦。
泡泡中的梦境如幻如真,那女子正笑着把一张热腾腾的鸡蛋饼塞在小严彦的手里,看他吃得狼吞虎咽,还伸手怜爱地帮他擦了擦嘴角。
这是严彦埋葬在内心深处,和现实截然相反的美梦。
那年饥荒,到处都是饿死的人,严彦永远记得那段和狗抢食的日子,那是吃着饱饭的人无法想象的绝望。
这种绝望也击垮了这对母子,血亲在苦难面前也要变得脆弱。那个心狠的女人最终还是牵着小严彦的手,一步步地把他哄骗上山,没有解释一句,就把他扔在了李清轩的道观门口,再也没有出现过。
严彦太久没见娘亲了,要不是这梦境被强行唤了出来,他自己都快想不起娘亲的模样了。
这会,他近乎痴迷地看着泡泡中的女子,左手也无意识地垂下,黑色小刀松松地握在手中好似随时就要落下。这梦境泡泡都快挨到双生魇魔的嘴边了,他还是魔怔地看着。
双生魇魔原是志在必得,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有只木头做的雀鸟跌跌撞撞地飞了过来。
这鸟在翅膀扑棱间,慌慌张张地结出一张海碗大小的残缺阵罩,竖在了梦境泡泡和双生魇魔的中间。
双生魇魔顿时如临大敌,它虽不是什么叫得上名号的大魔,但也知道阵灵师的存在。
它几乎想都没想就放弃了严彦的梦境泡泡,转而把所有魔气都集中起对付这阵法来。
可这阵罩像是新手的花架子,只挡了两挡,就不争气地长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劈哩叭啦的碎得渣都不剩。
严彦如梦初醒,他刚一定睛,就见到了院门口的桑为。
这小师弟脸色白的吓人,脸皮子上冒着汗珠,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摆着一个结印的手势,从中发出微晃的绿光。
严彦使劲地眨巴眼,又抬手用力地揉了揉,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末了才惊呼出声:“小呆子?!”
桑为刚到村口就嗅到了魔息,他顺着味寻过来时就看到严彦一脸呆愣、束手无策的蠢模样。
他本想大喊,可无奈自己还是发不出声,情急之下只好开了三脚猫的防御法阵。
此刻法阵被击碎,他忍不住“哇”得喷出口血来,但他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在手中聚满气劲,挥臂,叫碎石像鞭子一样抽向男童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