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175)
大概是吃过安神药的缘故,明萱又坐在客厅里等了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困了,便回卧室休息了。
哪怕提前做过心理咨询,吃过药,明萱还是不可避免地做了噩梦。
她一会梦见自己被歹徒割喉了,一会梦见傅燃没有在协议书上签字,毅然决然放弃了自己,一会又梦见他在警察局里再次与歹徒发生冲突,胸口中了一刀。鲜血直涌,而她只能远远看着,无法靠近。
梦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你看,这世上第二个爱你的男人也要离你而去了。从此以后,你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惊醒时,明萱满头大汗。
室外的天已经全黑,卧室里没开灯,一片昏暗。
梦里那股悲伤的感觉太过真实,明萱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许久,才感觉自己从噩梦中彻底走出来。
她缓缓起身,靠坐在床头,双手下意识在床边乱摸,终于摸到下午带回家的那只薰衣草小熊。
她紧紧攥在手里,有一瞬间,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明萱默默将头埋进膝盖中,不多时,脸颊上一片濡湿。
……
傅燃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助理正坐在一楼沙发上等他,见到人,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傅总回来了。”
傅燃开口便问,“她怎么样?”
“一切都好,吃得好睡得好,没哭没闹。”
“行。”傅燃脱掉外套,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二楼没开灯,唯有主卧门框下的缝隙传来些许光亮。
傅燃开了客厅的灯,走到卧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敲了半天,里面始终没人应。
他沉吟了一下,低声询问,“睡着了吗?”
下一刻,门忽然被拉开。
明萱穿着毛衣,披散着头发,脸色很差,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晃的,他总觉得她眼眶有些红,看起来好像刚哭过。
你哭了?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了?心情还好吗?是不是被吓到了?
一时间,他想问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顿了顿,他开口道,“事情多,回来的有些迟,叫你等到现在,抱歉。”
明萱始终仰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嗯”了声。
她的声音带了些鼻音,听上去确实是哭过了。
傅燃难免着急,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紧锁着眉头问她,“你怎么哭了?”
“是不是伤口太疼了?”
“医生怎么说,伤口深不深?”
明萱用余光一扫,恰好能看到他手背上的伤痕。
应该是今天打人时太过用力,凸起的骨节处微微泛着青紫,有的地方还被擦破了皮。明明自己也受伤了,都没时间处理伤口,就火急火燎跑回来关心她。
“为什么?”
她眼中酸涩,抬眼问他。
傅燃被问的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协议书上签字?你当时有时间,完全可以思考,可以和他们周旋,可以采用别的方式,没必要赌上自己的大好前程,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
她完全是将当年明为安为了安抚她说的话,用来反问傅燃的。
当年明萱从绑架案获救后,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都不见。明为安便日复一日站在她房门前,诉说着自己的苦衷。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救你,我只是为了和他们周旋,争取更多的时间……”
她知道那些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敢为了她赌上自己的前程,赌上自己的一切罢了。
然而傅燃却道,“我没时间考虑那么多。”
“我只想救你。”
明萱有一瞬间的怔愣。
眼里的酸涩更加难耐,她视线有些模糊。
大概是怕自己说话时会带上哭腔,她冷静了片刻,才重新开口道,“救我有那么重要吗?”
傅燃不假思索,“当然重要。”
其实她完全不必问,他的行为足以说明一切。
明萱噗嗤笑了声,连带着两颗泪水一起滚落,明明是哭着,嘴上还不忘调侃,“傅少爷,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她仰着头,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傅燃看到她哭,心里涌上阵阵酸涩。
他叹气,“我喜欢你就让你这么感动?”
说着,他抬手准备去擦她的眼泪。
但手即将碰上她的脸颊时,他顿了顿,问,“可以吗?”
明萱看到他僵在半空的手,笑了声,“随便。”
傅燃温柔地扬了下唇角,“之前不是还不让我随意碰你,现在又随便了?”他轻轻替她擦掉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