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71)
一阵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夏竹睁不开眼,等她回神,绿灯已亮,许默踩着油门不紧不慢跟上车流。
那个问题好似随风一样,悄无声息地消逝。
夏竹自认不是个犹豫不决的胆小鬼,她只是好奇,许默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明明之前那么斩钉截铁,一副“我跟谁结婚都不会跟你”的骇人场面。
总不能在短短几天就改变心意了吧。
要么是早有预谋,要么是被胁迫,早有预谋不太可能,胁迫好像也不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车子行驶在高架桥上,夏竹降下一截车窗,侧头吹着凉风,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景色,小声说:“我挺开心的。”
“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许默听见她的回答,紧绷的心弦陡然松懈。
那就好。
不枉他抛弃诸多原则,仓促做这个决定。
他无言地笑,给她丢了一颗定魂珠:“总会习惯的,慢慢来。”
只是那时他们并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他们有多后悔彼此做的这个决定,甚至为了这件事,一度闹到面红耳赤、分崩离析,彼此放狠话往对方心窝深处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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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默的车牌号早登记过,所以不用特意在保安亭留个人信息。门禁扫到车牌号,直接放行。
车子穿梭在幽静的校园,路过一片紫荆花绿化带,幽绿中冒出星星点点的紫,格外雅致。
夏竹坐在副驾驶,望着行人道上骑自行车、抱着书本走路、跟人打电话的女大学生,眉目间染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年轻真好啊。”
许默闻言回头望向旁边美得动人的姑娘,禁不住疑惑:“二十四五不是正年轻?怎么感慨突然这个。”
夏竹晃动手指,一脸的淡定:“那不一样。人是青春女大学生,我只能算被工作磨得黯淡无光的社会人士。”
许默被她的歪理折服,只能另辟蹊径问她:“那我大你四五岁怎么算?”
夏竹眨眨眼皮,故意气他:“算你老?”
许默抬眼,语气多了两分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别太过分啊。”
夏竹抓着安全带,笑得花枝招展,眉梢眼尾满是得意,那是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舒坦。
自觉扳回一城,夏竹格外开心,认准许默的死穴是年龄后,她后面老是气他,以此看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表象被揭开,露出最真实的面孔——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许默。
许默见她笑得乐不可支,神情恍惚两秒,一时间说不清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那时只是在想,就这样挺好的,多笑笑总比臊眉耷眼的哭好。
t大经管系出了名的有钱、阔气,许默有自己的办公室,夏竹这是头一遭来。
推门进去,里头布置是十分简单,就一张书桌、一个书柜,桌上放着笔记本、台式电脑、打印机,窗台养了一盆绿植,叶子葱绿,看着格外舒服。
许默本意是想让夏竹在办公室里玩会儿,他上完课一起去食堂吃饭,夏竹却不肯,非要去旁听他的课程,美曰长长见识。
出了办公室,夏竹主动与许默拉开距离,说不要让学生误会,许默无奈,只能由着她来。
作为最有钱的一个院系,经管楼自然而然修得十分阔气,隔一段距离就能瞧见门口的紫玉兰开得正盛,大概是与钱打交道的专业,这里的学生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派成功人士的装扮,眉目间浮动着对“名利”的欲望。
私心来说,夏竹不太喜欢这种急于求成或者太在乎金钱的人,可这是大势所趋,无法避免。
许默高考物理保送t大,明明在物理这条路可以走得更远很长,他却在硕博申请MIT时改学金融,很难说,这里头没有一点猫腻。
夏竹很想叫住许默问一句当初申MIT的硕士为何突然转专业,可抬头便发现有一个女学生正凑到他身边聊天,夏竹脚步停下来,没再往前走。
要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次在校门口碰到的那个扎着蝎子辫的姑娘,这次女生头发散下来落在肩头,穿着针织衫、牛仔短裙,瞧着格外清纯。
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教室,许是夏竹的气质与环境不搭,不少男生往她身上瞄,好似在问这是谁。
夏竹怕影响上课,从后门溜进教室,找了个靠窗的座位。
听课是假,看人是真。
许默站在讲台上,简单的白衬衫配修身西裤衬得人又高又帅,衣袖被他翻折两圈,他垂着眼皮倒腾笔记本,整个人瞧着慵懒又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