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65)
如果知道是来房山这边的圣莲山徒步,夏竹觉得她还是应该避点嫌,毕竟昨儿才去了佛教圣地潭柘寺许了愿,今天就跑到道教的地盘,多少有点不厚道。
这话自然是不能跟丁舒桐明说的,免得她多想,所以夏竹暗自发誓,待会进了道观一定保持尊重,但是不求什么。
万一佛祖知道,跟她生气算什么事儿。
车子开到圣莲山景区停车场,夏竹跟着姨父小姨下车开始徒步。
据说圣莲山上有一座老子雕塑像,上刻道德经,总高57米。
夏竹站在山脚往山顶看,山势陡峭、古树参天、幽静深邃,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今日的目的就是徒步,所以三人都没买往返观光车,而是靠着双腿往上走。
将自己置身于大自然,配上景区本身具有的幽静,闻着新鲜空气,夏竹好受不少。
身体累到极致,脑子自然也不管用了。
路过超胜庵,丁舒桐说这里的签格外灵,问夏竹要不要抽一签?
也许是鬼迷心窍,也许是走投无路,夏竹违背了意愿,进去抽了一根。
拿去大师解签,她手气很好,说是上上签,今日所想皆如愿。
夏竹眼底藏不住的欢喜,觉得没白来一趟,以至于今早积累的那点气早散了。
反正都被命运架到这个位置,这个婚就凭她心意结了吧。
—
回到市区已经晚上七八点,夏竹爬了一天累得晕头转向,上了车就靠在丁舒桐的腿上睡觉。
丁舒桐像母亲一样温柔地拍打她的肩头低声哄她。
半梦半醒间,夏竹隐约听见小姨在跟姨父讨论什么,只是那会困意席卷,压根儿没来得及集中注意力倾听。
只模糊听到小姨叹了口气,感慨一句:“怪只怪他俩缘分没到。”
小姨父温和地笑笑,反而看得比小姨明朗:“含章那孩子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肯定能处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小姨反驳:“他是聪明,可他在家里是个什么境遇?到底是寄人篱下,有时候言不由衷。”
“我打电话给警察局的熟人问那天酒吧的事儿,听说那小子交代了让许林在里头多待段日子,教人吃点苦头。这要是许代山知道,能让他好过?”
“许林他妈就是个泼妇、神经病,家里又有点底子,要是真发起疯来,恐怕连汤圆儿都遭连累。”
夏竹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只是失去理智前,她想的是跟许默有什么关系?
一觉睡醒,屋内漆黑一片,她习惯性地翻身打开床头灯才发现在小姨家。
身上换了套她常穿的睡衣,估计是小姨换的。
手机搁在床头柜,夏竹坐起身瞥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
通讯录里多了几个未接来电,夏竹点开一看,全是许默打来的。
他一个常年把手机当成摆设的人,倒是稀奇。
夏竹揉了把头发,挣扎片刻,回拨回去。
电话铃声响了三声不到便被对方接通,那头背景嘈杂,裹挟着呼啸而过的鸣笛声、人声,像是身处闹市。
夏竹喉咙干,掀开被子起床准备去冰箱里拿矿泉水,电话里的人让她成功止住步伐:“我在定慧寺这边的公寓,你在哪儿?”
夏竹脚步一顿,面上多了分意外:“你怎么——”
没等夏竹说完,许默抢先一步说出意图:“我有话跟你说。”
夏竹赤脚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的风景。
夜晚的北京依旧灯火璀璨,底下车流不息,不远处的写字楼里依旧有人呕心沥血、加班加点工作。
这就是北京,一座令人又爱又恨的城市。
挂断电话,夏竹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换上,偷偷开出一条门缝想要不动声色地溜出房门。
客厅漆黑寂静,看不出有人走动的痕迹,夏竹松了口气,免去找借口的环节,小声阖上门,蹑手蹑脚路过客厅往门口走。
她不敢明目张胆开灯,只能靠着手机的微弱光线,弓着腰翻出床头柜里的徒步鞋换上。
鞋刚换好,还没来得及将拖鞋放回原处,一道手电筒突然打在夏竹身上。
夏竹吓一跳,猛地站起身看向发光处,见是几天没碰面的老太太,夏竹急忙竖手指放在嘴唇中间阻止老太太的盘问。
“姥姥,我出去见个人,待会儿直接回公寓,明儿小姨醒来,麻烦您帮我个忙啦。”
“下次过来给你带稻香村~”
老太太血压高,小姨平时不让吃甜的,可老太太最好那一口糕点,私下老是缠着夏竹偷偷买,如今正好拿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