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梦到了那副荒唐的画。
画中的一切都变成了真实的,他走进了画框中,四周围一片漆黑,唯有中心位置有一圈光明。
在那团鹅黄色的光圈中,少女恣意曼妙地横躺在翻着流光的丝绸毯子上,身型曲线流畅婀娜,肌肤白皙胜雪,寸寸魅惑,勾人心弦。
她的那双眼眸更是令人无法抗拒,漆黑、明亮、干净、澄澈,看起来清纯而柔弱,却又无端地流露出了几分张狂与野性。
他像是着了魔,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去,然而他才刚走到她面前,她就抓住了他的手,下一秒便用白皙柔软的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的唇。
她吻得肆无忌惮,简单粗暴,急切野蛮又毫无章法。
她的牙甚至还磕碰了一下他的牙。
但她的唇却十分柔软。
她的身体也是。
她的身上还带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味。
那股香气顺着他的鼻端窜进了他的心肺之中,令他心旌摇曳、不能自持。
他的理智开始动摇,呼吸开始急促。他想回应她,想屈服于她,想抛却一切,然而道德感却又在紧紧地束缚着他:他只是她的哥哥,他们是兄妹,他不能对她动情。
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本能,然而她却突然呢喃了一声,轻柔而娇媚,他的理智瞬间就被击溃了,猛然圈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压在了那条墨绿色的薄毯上,不顾一切地陪着她疯了一场……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孟西岭呼吸紊乱,浑身热汗,仿若在滚烫的热水中大泡过一场。
窗外的天还没亮,宽敞的卧室中一片漆黑。
黎明前的夜色十分安静,房间中仅剩下了他急促的呼吸声。
那个荒唐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他的耳畔,香味还缠在他的鼻端,令他茫然错乱又倍感罪恶。
他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
那幅画就像是蛊物一般,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深深地攫摄了他的心魂,清晰入微地刻进了他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孟西岭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清醒了一些之后,掀开被子下了床,迅速把睡衣脱了,然后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重新回到卧室后,他把床单被套拆了下来,卷着被弄脏的睡衣一起送去了地下一层的清洗室,也没分颜色,烦躁地团成一团扔进了一个洗衣机中。
伴随着程序的进行,洗衣机开始工作,孟西岭却一直没有离开,突然走了神,目不转睛地顶着不断翻滚的洗衣筒。
水流声哗啦啦的响,混合着衣物的床单被套仿若万花筒中的图形,不停地被翻滚搅动成了任意形状。
清洗到一半时,孟西岭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往里面加洗衣液。
还能洗干净么?
洗不干净……
紧接着,他突然烦躁不安了起来。
洗衣筒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扭曲的,包括水流。他现在的生活状态也是,全然没有了秩序,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梦境,主宰不了自己的思想,甚至遏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那幅画就是想一颗炸弹,在猝不及防间把他的生活炸成了一团糟。
但他真的,只看了一眼而已,只是在打开的那一瞬间看了一眼,然后便迅速地闭上了眼睛,扣上了箱盖。然而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却没有被关回去,他的内心开始地动山摇,道德感不断鞭挞他的灵魂,令他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看第一眼,于是重新用胶带把纸箱缠了起来,如同锁上一枚定时炸-弹那样恐惧紧张,然而缠好之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幅画了,丢掉么?被别人捡走了怎么办?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还有,是谁给她画的?
种种思绪堆在一起,他愈发的焦虑烦躁,索性把这幅画扔进了地下室的杂物间里,锁了起来。
杂物间就在洗衣室旁边。
孟西岭再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节奏清晰有力,像是从自己胸膛里面传来的,又像是从一墙之隔的杂物间里面传来的。
那幅画好像活了过来,不断引诱着他再度去开启。
孟西岭攥紧了双拳,紧咬着牙关,做了几组深呼吸,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拼命抵抗那幅画的诱惑。随后,他像是逃命似的,阔步离开了洗衣房,迅速上了楼。
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小布丁早就开始满屋子地乱跑乱叫着找他了。
孟西岭回房间换了身运动服,牵着小布丁出了门,一边晨跑一边遛狗,但是今天跑的时间却特别长,并且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心烦意乱,只是一味地奔跑,丝毫感觉不到疲惫,不知不觉就跑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