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小可怜都不能有事,不仅因为他对小可怜有感情,更因为这条狗是顾文熙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的唯一陪伴。
当初是她救了奄奄一息的小可怜,但同时小可怜也救了她,是它顽强的生命力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它出事了,他怎么跟她交代?
黄毛见智衡要去救那条狗,立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同时给了自己同伴一个眼色。同伴见状上前一步,又朝着本就气息奄奄的小可怜身上狠狠地补了一脚。
小可怜这回彻底没了生息,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狗娃娃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黄昏下的地面上。
智衡这回彻底失去了理智,怒火中烧之下,回身就是一记重拳。
黄毛被击中了太阳穴,眼前猛然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踹小可怜第二脚的那个男孩突然朝着智衡跪了下来,惊恐不已的看着他,连声哀求:“哥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智衡浑身一僵,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惊愕的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四周围站着不少拿着手机朝这边拍摄的“路人”们,瞬间明白自己中计了。
强压下了自己的心头的怒火和悲痛,他快速的将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小可怜从地上抱了起来,疯了一样朝着距离小区大门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狂奔了过去。
……
晚饭已经做好了,智衡还没回来。顾文熙看了看表,这一人一狗已经出门半个小时了,就算是去趟菜市场也该回来了。
正准备再给他打个电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顾文熙还以为是智衡带着小可怜回来了,赶忙去给他开门,但她没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小唐。
看着顾文熙略带惊讶的目光,小唐笑着问:“我来蹭饭,欢迎么?”
看到小唐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受到影响,顾文熙不由暗自舒了口气。她印象中的小唐喜怒不定,敏感的情绪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瓶,必须要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现在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确实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敏感脆弱了。
“当然欢迎。”她像是对待一位老朋友一样亲切的说道,“随时欢迎。”
季小唐走进了屋子里,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鞋架前放着的那双黑色的男士拖鞋,神色又沉了下来。
顾文熙见状立即说道:“不用换鞋了,直接进来就行。”
“恩。”小唐淡淡的回了一声,走进了客厅。令人讨厌的一人一狗都不在,只有她,他喜欢这种感觉,心情立即好了起来,像是个开心的孩子一样地对她说,“我给你带了份礼物。”
顾文熙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画框,虽然是背面朝外,但她已经能猜出来这份礼物是什么了:“我觉得,我可能要发财了。”
季小唐勾起了唇角,将画框转了过来,正面朝向顾文熙。
正如顾文熙所料,确实是那副被印在宣传单上的素描画——她的背影,21岁时的背影。
画中的她面朝夕阳,背朝画师,身侧是田园和花丛,头顶是云霞和飞鸟。
她还记得,当时是夏末,那天初临黄昏,天上的云霞斑斓,空中微风和煦。小唐坐在露台上画画,她在秦眉别墅前的花园中浇花,等她浇完花回家的时候,小唐已经把这幅画画好了。“我说过,这是我画过的最好的一幅画,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季小唐缓缓将这幅画递到了她的面前,轻声说道,“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
她伸手接过了这幅画:“什么名字?”
他轻启薄唇,温声道:“熙光。”
这幅画,是他十八岁那年开人生中第一场画展的时候唯一没卖出去的一幅画,不是因为无人问津,而是因为他不卖。
或者说,这是他唯一一副一直参展,却永远也不卖的画。
他记不清自己已经开了多少场画展,但是他每次开画展的时候必须要把这幅画摆在最引人瞩目的一个展位上。
这么多年以来,想要买这幅画的人数不胜数,但无论对方出多高的价,他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不卖。
直到现在,这幅画已经被业界定为了传奇之作,甚至还被赋予了特殊的地位,就好像谁能买到它,就能获得莫大的殊荣一样,价格更是飙到了令人咂舌的天价。
有人说他是故意为之,故弄玄虚而已,也有人说他是故意用这种方法炒作自己,博大众眼球。但其实他想的真的很简单:她不在他身边的这些年,他就把这幅画当成了她,而他的画展,必须有她的身影,她所在的位置,一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就像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一样。
她就是他的熙光,唯一的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