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青鸾想要安抚他，他花了几百年的时间都无法让青鸾再次现身，现在却因为术离的召唤而出现，这说明她的神识并没有消散，可能...可能一直...在看着他。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几千年来这双手沾了多少血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如果青鸾知道他杀了那么多人，知道他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知道他这些年的不择手段，她会不会很失望？

会不会后悔把神力都给了他？

会不会觉得自己选错了人？

术离一直看着青楮，他自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孺慕之情，也看到了鸾影的头亲密的蹭了几下对方脸，更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期待，是怎么样一点点变成失望，最后回归沉寂。

青楮和九霄剑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可这怎么可能呢？

九霄剑这几千年一直在极霄宗，而青楮只比他大两岁，他怎么可能和九霄剑扯上关系？

如果青楮和九霄剑有关系，还能轮到他？

“师兄。”术离轻轻的喊了声。

青楮闭了闭眼，收敛好所有的情绪后，把手里的剑还给术离，然后转身回屋了。

那背影不再是淡定从容的，术离想不明白鸾影的出现对青楮来说到底算什么，触动真的就那么大吗？

他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为什么看到青楮难受，他也跟着难受？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着的门，几次想要上去敲门，最后都放弃了。

下午的时候，怀烟通知两人出发，两人直到上船都没说过话。

亦寒一直缠着怀烟脱不了身，术离进到房间后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青楮谈谈。

得到允许后，术离进门就被吹了一脑门的冷风，把他脑子里的那些愁绪全部吹跑了，他上前把窗户关上，“这风吹着很爽？”

“恩。”

一个上午的时间，术离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今天上午的事我不问你原因，我只问你，你真的是我的二师兄吗？”

“不是。”

“果然，我早该想到的，你和我的境界差距并不大，修为却比我高了那么多。”术离等到答案后，在桌子旁边坐下，“师尊既然同意你进极霄宗，那他应该是清楚你的身份的，我相信他。”

相信？青楮冷笑了声，还真把泊润当成什么好人了，泊润明明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还把人教成这样，阴奉阳违那一套用得还挺顺。

“被骗了后，还能这么心平气和，我倒是低估了你的心性。”

“在秘境里的那十几年，你一直在照顾我保护我，我知道你对我没坏心，那目标就只剩九霄剑了。”术离直视着青楮的眼睛问：“你的目标是九霄剑吗？”

“你觉得我需要它吗？”

青楮到底有多强，术离根本摸不透，之前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境界，现在看来不止，他想到对方对泊润的态度，和泊润那与其说是无视，不如说是放纵的态度，只能说明一点。

就是青楮绝对比泊润强，大乘上面是飞升，九霄剑的剑灵明明更亲近对方，对方却还是把剑还给了他，他肯定地说：“不需要。”

青楮伸手再次推开了窗户。

青楮的一头黑发被风吹的飞扬了起来，他的目光顺着那完美的侧颜向下，看到了对方的喉结，这一次他的心跳却没有再加速。

他们之间一直隔着一层窗户纸，现在被藏不住事的他戳破了，他甚至没去想过以后两人要怎么相处。

青楮的表情是一贯的冷漠，他想这段师兄弟的关系对青楮来说肯定不算什么，那他这个人是不是也不算什么？

心里堆积的话突然就没了说出口的必要了，秘境里那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乎？

九霄剑是极霄宗的希望，不管青楮的目的是什么，九霄剑既然交到他了他的手里，他就会承担起九霄剑代表的责任，认真地说：“神器既然选择了我，我就肯定不会让它失望的。”

“最好是这样。”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术离起身，离开前回头说了句：“不管怎样，你始终是我的师兄。”

眷安谷离极霄宗很远，第二天一早几人才到。

下船后，术离看着郁郁葱葱与心魔劫里完全相反的山谷，沉重的心情一下就轻松了，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都还来得及。

不管青楮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以后的一切会不会变成心魔劫里那样，他现在一定要努力修炼，等修为高了，所有的一切才有可能避免。

泊润和闻戈左泉还有凛雪都站在门口，怀烟上前和几位打招呼，术离走到泊润身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术离师兄。”

术离侧头，居然在凛雪的身边看到了净闲，“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