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43)
沈戎礼貌地向他点头,微笑着说道:“我们有媒体在飞机窗口拍摄直播,几亿人在看,你不会现在要扣下我们这些和平守卫者吧?少将。”
“杀了圣地的军人,你还盼着能全身而退?”
“有句俗语叫做,弱敌不可轻,强敌不可畏。我等你来。”沈戎依旧是笑眯眯的,问道,“航站楼里是谁?那位即将宣布上任的将军?”
陆军少将咬牙切齿道:“滚。”
两只较劲的手松开了,沈戎回到了飞机上,没有多待一秒,地勤人员指挥飞机拐弯向出发跑道驶去。
地面上,由一辆警车开道,三辆灵车停在航站楼门口,将军的公务车压后。
远处东华联邦的飞机已经飞离地平线,玻璃门开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在大厅里的军人们忍不住,咳嗽声迭起,怪不得之前没有发送尸体全息,原来没做防腐处理,里面大概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郑惑戴着手套的手交叠搭在将军权杖上,神情冰冷,沉声说道:“护送回三军总部。”
军机处在三军总部中占据了一个矮楼,大多数人都在执行外勤,三台棺材被分别运到了不同的解剖室里同时进行验尸。
“郑将军,请您回避,我确认完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您结果。”法医劝道。
郑惑脱掉了外套,穿着透明的隔离衣,站在写着“余念”二字的棺材前,坚持道:
“打开。”
法医看看黄钦,对方摇了摇头,表示劝不动,几个助手搬开棺材盖。臭气顿时又浓郁了几倍,法医递给郑惑一个口罩,他却没接,直接走过去垂眸凝视。
棺材里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全身腐烂,能看出躯干和四肢,但已经完全看不出生前是什么模样。而头部更是只剩下一半,各种液体混在一起,在稀烂的碎肉上,扎着一把军刀。法医暗骂东华联邦太不是人,黄钦也不忍再看,转过身抽泣着。
验尸的过程并不算太长,但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看着爱人被一块块地拿出、拼好、化验,郑惑始终抿着嘴没发一语。
一个多小时后,法医用白色塑料布盖上了尸体,洗完手拿着仪器打出来的化验单,汇报道:“基因排序匹配,确认是余参谋。”
话音刚落,黄钦的哽咽声无法控制,捂着嘴径自走出了解剖室。
“余参谋他没有遭受虐待。”法医眼眶红了,继续说道,“致命伤是喉咙贯穿后颈这里,手法准确一刀毙命,刀口与军刀吻合,但上面没有提取到指纹或DNA。其他的伤口是死后造成的,脑部损伤有可能是为了确认向导等级。判断死亡时间是前天,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
这把军刀是细短刀,小臂长度,刀柄被折断无法判断出处。但模样很像别在军官常服腰间的,东华联邦的中尉以上每人一把。原本刀身沾满了血,现在已经被洗干净,泛着冷淡的银光。
郑惑拿起这个杀死爱人的凶器,刀锋锋利,刀身上的刻纹是描金盘龙,象征着皇室至高无上的权力。很显然,这是贺氏的物品。他翻过来,看到背面刻着一小排字:新历165年制。
那一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普元的成人式惨案,使两国关系恶化,东华联邦两代皇帝更迭。这像是量产的纪念兵器,为了嘉奖军人功绩的赠与物。
“把证物送到我办公室。”郑惑放下了军刀,黄钦也擦干眼泪进来了,他吩咐道,“明天安排军葬。”
距春事活动还有不到48小时,这一天清晨,阴雨。
在坛城城西的一处国家级烈士公墓,举行了庄重的下葬仪式,袁印光因身体原因没有出席,派人送来了一尊纯金月轮法器陪葬。
这里松柏成林,绿油油的草坪上有之前为建国而牺牲的信徒们,上一代将军韩律也葬在此地。
军机处派出了这几人生前最亲近的同事抬棺,从灵车到墓地这段路上,人们已是泣不成声。棺材上盖着军旗,几人将棺放入墓穴中,余念的同事进行致辞。
“余参谋是一位虔诚的易教徒,也是一名恪尽职守的军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在对抗无政府恐怖分子时,他为了救我而身中两枪,导致精神体偏差。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站在这的我。”站在墓前的八尺男儿,泪流满面继续道:
“在我听说他要从外勤转为内勤的时候,我心里是不舍得的,他才26岁,还有大好的前途。但他对我说,他找到了那个对的人,得到了幸福,我为他高兴。这原本是最后一次行动,谁都没想到居然变成了终结的行动,你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竟是离去得那么突然。希望降佛能引领你去极乐世界,那里不再有痛苦和伤害,我们军机处第三小队在此向你和老高父子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