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415)
镜头全部转向他,因他衣着不是正式军装,记者们也都略有些疑惑。
众目睽睽下,贺安清不想再生事端,当没看见转身便走。
谁知道郑惑几步走上前,不由分说便拉住了他。
队首的贺平晏停下脚步,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而宋陨周身则闪起了零零星星的精神碎片。
刚刚只是小风,而现在越来越大,
耳边呜呜的风声,将收音设备刮得东倒西歪,全是杂音。
贺安清白色的下摆被吹了起来,撩着郑惑的裤腿。
在机场一句话都没说的郑惑,再也忍不住,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道:
“你要让我看着你跟别人结婚?”
周围大概只有丰东宁清晰听到了这句话,他伸手想将郑惑拉开,却被贺安清挡了个严实,道:“在我穿上展颜服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有这一天。”
“我犯了错,你就要用这场婚礼来惩罚我?”郑惑质问道。
贺安清想起之前在将军府邸那些非人的待遇就来气,他低吼道:“惩罚你?我才是那个被惩罚的人。你怎么不穿那些价值连城又让人作呕的破链子?”
郑惑原本想着再见面就诚恳道歉,却在收到婚礼信函时炸了锅,见了面贺安清护着丰东宁的态度让他更是不忿,道:“你宁愿跟黄钦密谋,也不愿意跟我开口,瞒着我让你很有满足感?”
“你问问你自己,如果我坦白了,你就能放我回燕都?”贺安清不留情面地说道:“你不是把我按在床上,就是恨不能把我揣兜里。我不会再跟你同归于尽,也努力在彼岸台活了下来,而你就像个应激障碍症患者!”
“……”郑惑被说中,手背上暴起两三条青筋,说道,“跟别人结婚可以,除非我死了,你踩着我的尸体走上新娘之路。”
“我是被迫的,你这个蠢货!”
“对,我是蠢货!因为这场婚礼的新郎不是我!”郑惑激动地低吼,却一下反映过来贺安清的话,“等、等等,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一天天吃飞醋、缺心眼,你的智商大概从18岁就再也没长进了,还是说离开了普元的高等学府,呼吸圣地的空气只让你长了那条鱼?我跟你结合了,你还怀疑我吃里扒外。能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
“我再告诉你,从我出生那天起,就没人能限制我的自由,就算是圣地,我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有什么意见?!”贺安清一股脑总算骂够了,抬头看着他,突然委屈油然而生,眼睛一热,道:
“还有,你给我闭上嘴,别再说死。”
他大喘了好几口气,顿了顿道:“我几乎失去了唱诵班,我不想再失去了你了。”
郑惑确实默许了军部对An的处理,站在国家的利益上,他不能做出退让。但他最看不得贺安清哭,一下就软了语气,道:
“关于An的死,我该更妥善的……”
“An的死因你而起,我知道你没有理由放过他;还有东宁,他像我的至亲一样,如果那天死于你的狙击枪下,我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你。敌对的立场并不会因我们的结合而改变,只有变强才能避免悲剧。”贺安清的眼泪决了堤,打断了他说道:
“但我明白的太晚了,代价也太高了。”
丰东宁站在两人身后没再阻拦,贺安清的话让他感动,爱的形式多种多样,他不忍看心爱的人如此伤心,能否与之在一起已然不是唯一的选择。
郑惑看着他憔悴又硬撑的模样,瞬间猜到他定是因结合的事遭遇了重大变故,赶忙松了手,像一个慌张的孩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哪还忍心指责,问道:
“在燕都发生了什么?”
“雨晴死了,容麟也死了,软弱和犹豫不决让我一无所有。”贺安清哽咽道:
“所以你不可以再伤害我,伤害那些对我重要的人。”
短短几句话,讲述着贺安清遭遇了众叛亲离,怪不得他愤怒又急躁,这对一个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郑惑心疼地无以复加。成为他的哨兵,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愉悦,更多的是能为对方做什么。贺安清受到了所有人的非议,如果这个时候不站出来理解他、维护他,怎么配做一个人?
郑惑与贺安清能走到现在,太难太难了。跨越了许多年,发生了许多变故,也死了许多人;这其中有着许多的偶然,也有着许多的必然。如果存在平行宇宙,在另外成千上万个世界中,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唯独在当下这个世界,他拥有了贺安清,这还不能让他觉悟,那他真是无药可救。
“不会了,我不会了。”郑惑坦白道:“在你走之后,我想了许久,你一定是对我失望透顶,才会离开我。当我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时,却没有意识到,我所付出的不是你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