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355)
黄钦与之耳语了几句,问道:
“有多少?”
僧人将平板给他看,他点点头道:“看来释放量很不错,发狂指数下跌了这么多。”
“释放什么?”贺安清回头问。
“我忘了汇报,在清洗的时候,(省略5句话),如果您能主动一点,让将军可以好好……”
“放肆!”贺安清吼道。他眼睛通红,瞪着在场所有人。
“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一下,您不再是贺氏皇族,与郑将军结合的那一刻起,就把姓氏抛弃了。”黄钦不以为意地继续道,“别动气,晚上还要继续,我相信您能做得更好。”
贺安清上前一步,抬起手却抓了个空,黄钦后退一步,眼底露出了凶光。
他手腕上和腰上的那几条银链,一端都被僧人牵扯着,整个人无法向前一步。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黄钦先开口说道:
“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希望您能理解,如果这几个人让您不满意,是要被拉去忏悔室受鞭刑的。”
贺安清慢慢放下手,僧人将银链穿过(省略四字),压进(省略两三字),另外两根珠链从(省略两字)绕过,三条链交汇于脊柱骨的最末端。
但差一点怎么都系不上扣,两名僧人捏着两边用力往一起凑,勒得贺安清只得向前挺着腰肢。可再用力,还是差一截,僧人的手上一使劲儿,只听刷拉一声,银链断了,珍珠一颗颗掉下来,弹了老远。吓得僧人们赶紧跪在地上,怕黄钦生气。
“怎么回事?”黄钦蹙眉看着一地白色的珍珠。
其中一个躬身埋首于手背的僧人,小声说道:“尺寸是之前照着余参谋量的,与……与这位不太合适。”
贺安清攥紧了拳,没有说话。
黄钦轻哼一声,道:“回去把臀围改大一点,先找余参谋的外袍给他穿。”
信徒们赶忙四下散开,有的收集地上的珍珠,有的打开了弧形柜门,拿出棕色暗纹的长袍给他披上。他记得这件衣服,是卧室画像上余念穿着的。
贺安清这才意识到,虽然将军府邸素雅而庄重,但却处处充斥着余念留下的痕迹,他像一个鸠占鹊巢的掠夺者,不讲理地占有了余念的一切。
这不是他的家,他的亲人,他所牵挂的事,通通不在这里。
田佑乡用生命救下了他,不是为了让他被困于金丝笼中,也不是让他作为将军的附属品而活。
与郑惑结合,就意味着要忘掉联邦,忘掉皇族,忘掉平晏?
他做不到。
贺安清屏退了僧人,扣上胸前盘扣,系紧腰上的缎带,径自走到了镜子后面的矮桌前,随便找了一双布鞋套上,与那些大一截的军靴相比,这双鞋应该也是余念的。
只是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他还在乎用谁的衣服,穿谁的鞋吗?
他挺直腰板,即使腰酸得不得了,也保持着趾高气昂的姿态,走回黄钦面前,问道:
“郑惑什么时候回来?”
“天黑以后。”黄钦道。
“既然他晚上才回来,那我要出去一下,你不放心可以跟着。”说着贺安清就往门外走,黄钦一把拉住他,说道:
“等等,我要跟将军报备,才能……”
“带我去看田佑乡的遗体。”贺安清打断了他,两人身量差不多,只是贺安清微微抬起下巴,有种俯视别人的感觉。
黄钦松开手,他对贺氏厌恶到了极点,如果罪人说要去忏悔,那他又有什么必要阻拦?
“他已经下葬了。”
“那去墓地。”
黄钦踌躇片刻,答应道:“我去准备鲜花。”
贺安清应了声“好”,抬脚走出更衣室。
云层渐渐变厚,压得越来越低,密谋着一场大雨。
一辆黑色的公务车飞驰在琉璃大道上,前后共四辆军用摩托开道,交通灯一致亮起绿色助其畅通无阻,很快便消失在一个岔路口。
贺安清坐在后座,看着窗外。车转弯路过彼岸台,东南西北的方尖碑不再发亮,大门用铁链封死,还有一小队圣地军在巡逻站岗。
黄钦不合时宜地说道:“你出来之后就封台了,清理工作非常繁重,你在这几天里经历结合热,而许多人在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贺安清只见他的手在座椅中间的空隙比划起来,侧脸上表情很是嫌弃:
“就那些东西,很难擦干净。”
彼岸台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贺安清闭上眼睛,不想再听他无休无止的奚落。
烈士陵园离城区不远,在一块高地上。走了一段盘山路后,贺安清明显感到空气稀薄,温度也变得更冷,而憋了半天的雨,终于下了起来。
车停在山上的一座寺庙前,贺安清推开门下来,黄钦命军人将后备箱里几束淡蓝色绣球花和一些祭祀用品拿出来,他打了把伞走在最前面带路,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