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346)
巨蟒嘴巴张成了扇形,毒牙亮着凛冽的寒光,随时准备将他们吞下,甜仔先发制人,巨象踏着沉重的脚步跑了过去,照着巨蟒的中上段狠狠踩了一下。巨蟒转头,绕过石柱咬在象腿上,可是大象皮糙肉厚,巨蟒像是咬在了铠甲上,尖牙都硌歪了。
田佑乡同时冲出去,一脚踹在主事后背上,主事向前一扑,田佑乡拽住他后领,又是一记重拳打在头上。
主事捂着头,歪歪斜斜走了两步,贺安清趁乱上前一个滑铲将其绊倒在地,又抓住他一只胳膊用双腿向关节的反方向缠住,用力一折,只听咔嚓一声。
“啊——!混蛋!”主事的胳膊断了,巨蟒一通乱撞,一根石柱被从中间截断,倒塌下来,正好砸中了田佑乡。
“小心!”贺安清喊道。
他的腿被卡住了,汗混着血从额头流下,他勉强哼笑了一声,安慰道:“我没事!”
巨象张开嘴,声带振动,发出穿透力极强的叫声。象腿跺了几下,朝着失控的巨蟒奔跑,血盆大口在眼前张开,等待着猎物到来,这次一定不会失手。
就在巨蟒冲刺一般探头出去、朝象脖子出击时,巨象向侧面一闪,紧接着扬起头,巨大而锋利的象牙朝着巨蟒下颌刺去,通过口腔从头部穿出。
“不——!不——!”主事发出惨叫。
巨蟒疯狂地甩头,巨象四脚几乎离地。
龟缩在一旁慢吞吞的幽荧马陆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缠住了巨蟒的尾巴,这巨兽的两头都被钳制住了。
但巨蟒力大无比,一个甩尾将幽荧马陆撞碎在石柱上,五阶不住地咳嗽起来,最终吐血倒地。
看着又一个守监官死去,贺安清悲从中来,他死死拽着断臂一脚踹在主事的脖子上,连续又踹了好几脚。
甜仔还是动弹不得,眼看情况不乐观,喊道:“用你最擅长的,你的精神力一定能胜过他!”
精神力?不可能,他只是一个低阶向导。
甜仔发现他在踌躇,又喊道:“你是福音者,不要怕,用精神力!”
贺安清一咬牙一闭眼,放开断手爬起来,在主事反抗前,他跪在地上,用双手抚上了主事的额头。主事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整个人都不再挣扎。
突然间天旋地转,贺安清被吸进了漩涡,肉体被挤压变形,时而长时而短,顺着水流的走向,越陷越深。
像在极速坠落,又像在盘旋上升,两种错觉交替出现,使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他的头开始眩晕,视线花了一片,他意识到,如果任其摆布,自己一定会被扯破。
精神力,集中。
贺安清闭上眼睛,不再看、不再听,他不断默念:慢下来,慢下来……
感官上的痛苦慢慢缓解,没那么想吐了,他感觉逐渐回归了人形,不再被拉扯,试着睁开眼睛,发现整个身体悬浮在空中,头发也飘了起来。
他伸出手指,左右滑动两下,似乎有了操纵气流的能力。于是脚一用力,人就竖了起来。
我踩在哪里,哪里就是地面。
他这样想着,脚下发生了变化,一块一块拼凑出了金色的地板,重力使他可以正常行走。
四面的墙壁也垒了起来,同样是金色的。这里像殿堂一样,金碧辉煌。中间矗立着一个雕像,是净堂里袁印光的那尊佛像。
他绕着佛像走了一圈,很快发现了端倪。首先这里很小,与其说像净堂,不如说像坛城公园里那座仿制建筑,而且墙砖不是白色的汉白玉,而是金子。其次,袁印光的佛像,面容清秀,不辨性别,如果一直盯着看,会莫名感到平静。而眼前这尊则不然,面容雕刻的竟然是主事。
贺安清抬起手抚摸着雕像的衣袖下摆,然后勾起指尖抠了抠,竟是一层金箔掉了下来,里面是生锈的铁。抠下来的金箔也瞬间氧化,变成了黑色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看着主事的脸,轻蔑地说道:
“东施效颦。”
“你是从韩律的只言片语中,听到净堂就是重现了袁印光精神图景的样子?”贺安清顿了顿,装作恍然大悟,“不,韩律不会说,是你偷听的。所以,这个精神图景是你偷来的,对不对?”
话音刚落,佛像脸上的金箔也裂开了缝隙,一片片掉下来,还没落地就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贺安清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恶战,却没想到主事那么脆弱,被嘲讽了几句,就受到了重创。
“不要说,不要!”那尊佛像发出了哀嚎,有如被泼了强酸,一边冒烟一边塌陷。
金色的地面逐渐变黑,变软,然后化成了液体,冒起黑色的泡泡。一只手从下面伸出来,看得贺安清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