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子接着道：“这种路子对你是无用的，因为你不按常理来做。就比如你今日踹他一脚，他会怀疑为何你一个小小县令敢踹他，就算有瑞王撑腰，他也是你的上峰，你如何敢的。而你不过是看不过他欺压百姓，顺势而为罢了。”

褚灵嗯了一声：“所以他大张旗鼓的过来，其实是试探。”

“对，这个时候不要被他摸清楚路子，要先等洪叔截下信再说，我们要看看信的内容。”鬼夫子道。

褚灵轻吐出一口气，望着鬼夫子问：“我打算将此处发生的真实内容换上去，夫子觉得如何？”

鬼夫子摇头：“不妥，就算是模仿笔迹也会被看出端倪。而且，你忘了一件事。”

褚灵露出懵懂的眼神：她忘记了什么？

“那日午膳，洪叔说了，元洲军这件事在京城里就是谁提谁死。”鬼夫子轻摇折扇，“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你将这里的情况就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世子，瑞王甚至所有人，但无一人会管，他们只会将这件事压下去。”

褚灵望着鬼夫子问：“所以我该怎么做？”

鬼夫子直言：“很简单，先斩后奏，京城那边就会想办法摁下，所以你尽管查便是。”

褚灵点了点头：“查案我不怕。”

鬼夫子又道：“至于信......过个水，踩个几脚，模糊几个字，让内容看起来不清不楚，惹人怀疑即可。”

“京城那边不会查？”褚灵好奇问。

鬼夫子摇头：“不会查，因为现在谁也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这个时候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所以会被暂时搁置。”

褚灵眸光一亮：“这一搁置，我便有了机会。”

“对！”鬼夫子一把收起折扇：“大人，去查吧，好好查查这个薛知府，扒了他的皮！”

褚灵深吸一口气：“夫子，副将逃回元洲，是笃定我不敢查，因为贱民的身份，他肯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还是连家人。但是我要查，我一定要判他的死罪。”

鬼夫子拧眉细想了想：“有机会，先处理宁州事，再去元洲。但是你不能一开始就说是为了拂香他们，你得换个切入方式，你得抓住他们私自加重赋税这件事。”

“赋税？”褚灵问。

“就是过路费，你将其说成是赋税。私自征讨赋税，乃大罪，他一定会反驳，这个时候，就是机会。但我希望你不要连坐，因为暂时在不清楚连家实力的情况下，抓住连赐审问即可。”鬼夫子嘱咐道。

褚灵点头：“我记下了。”

鬼夫子缓缓起身，望着褚灵道：“去看看吧，也去问问吧，稳定一下他们，告诉他们你会为他们讨回公道......我的大人啊，十万元洲军的家眷，那可是一个庞大的字数，他们会成为你的力量。”

褚灵望着鬼夫子重重点头：“我会的。”

她一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

出了房间，褚灵走至长廊末尾的几间房。

房门半掩着，里面有人在忙忙碌碌，痛苦嘶叫的声音尽力压抑着，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

万三金看到褚灵便走了过来，低声道：“客栈直接闭门不接客了，现在所有人都在养伤。洪叔派了人秘密守着，如今福来客栈很安全。”

“嗯，苏和回来了吗？”褚灵问。

万三金摇头：“还没有，不过他那边有人守着不会出事。”

褚灵轻声道：“我想等拂香尸检过后，由吴叔带着人和拂香爹他们先回平安村，再送去天剑城，让拂香入土为安。而我们先处理宁州之事，再去元洲讨回一个公道。”

“吴叔也跟我提过，觉得这里实在不安全，所以准备等他们伤好一点，就加急赶路，将平安村所有人都送去天剑城。”万三金说着，不禁红着眼，垂下头道：“大人，我们这一路走来，我从未觉得这样无力过。”

“不会无力，我有办法。”褚灵望着虚掩的门，“大周律法不是摆设，权力也不是免死金牌。”

犯了罪，就该伏法！

管他是谁！

吴叔拿着药方子急匆匆出了门，看见外面站着的褚灵后，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想了想后，让开了身子道：“大人，去看看拂香爹吧。”

褚灵嗯了一声，和万三金一同走了进去。

床榻边，拂香爹正通红着眼趴在床上，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他却仿佛过了十年，一下子变得苍老了不少。

听到声音，拂香爹缓慢地转过头来，望着褚灵：“大人，你来了啊。”

拂香扑了过去，哭喊道：“爹，爹你怎么样啊，爹。”

褚灵鼻头一酸走了过去：“我去晚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