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人赶紧将玩耍的小孩拉到身后，避了开来。

一个身穿白麻孝衣的男子，面容悲伤地抱着灵位，虚弱地往前走去，干裂的唇瓣微颤，眼泪不住地落下来。

一个身穿红色喜服，披着珍珠云肩，头戴红色薄纱的女子，安静地跟在他的身边，几次偏头看他。

这一白一红，给人的视觉冲击感极大，十分诡异。

褚灵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胳膊上的倒竖的汗毛，“这常州的丧仪风俗怎么这么奇怪？”

傅轻玉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问：“大人，哪里奇怪？”

褚灵拧眉，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看不到吗？这还不奇怪？”

说书人也问：“大人，哪里奇怪？”

“大人，大人，前面闹起来了。”那店家忽然喊了一声，赶紧探身望了过去。

褚灵一把将手里的零嘴塞给了傅轻玉，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刚刚问她要不要搭牛车的老汉正摔倒在地，两个杵着灵幡的人一脸愤怒，抬脚就要踹过去。

“干什么！”

褚灵大喝一声走了过去，将那老汉扶了起来。

那前头的两人双目含泪，咬牙看着那老汉，“你可知阻人灵路，乃是断了甄小姐的轮回之路。”

褚灵一诧，还有这种说法？

老汉立刻佝偻着腰，双手合十不住地颤着，哭丧着脸道，“大爷，大爷，我不是故意的，是牛儿忽然就往那边冲了，我，我真的拉不住。”

“呵，这整条街上都没有红色，牛儿怎么会乱冲！”

褚灵一抬手，“那就不一定了，先不说有红色，再说了，牛可不是看着红色就要冲，而是有人挑衅就会冲。”

说罢，褚灵看向对面。

第104章 牛儿拉不住

傅轻玉此时也跟了上来，看着依旧还有些暴躁的牛，赶忙找人拉住，“你们看，真不是老汉故意，真的是牛儿拉不住。”

“可那又如何？”领头之人愤恨道，“现在该怎么办？”

褚灵拉了一下傅轻玉的衣袖，低声问，“被人拦了灵路会影响轮回之路？真有这样的说法？”

傅轻玉嗯了一声，“的确有，而且一般遇到这种事，大家都是避开的，谁也没想到有人会撞上去。”

这时，前面送灵的分了开来，那一白一红两个人缓步走上前来。

“马夫子。”傅轻玉拱手，“节哀。”

“傅夫子，多谢来送。”马原生抱着灵牌微一拱手，抬眸看向褚灵，“这位想必就是褚大人了。”

褚灵微一点头，指着牛道，“真的是牛儿忽然发疯，老汉根本抓不住，并非有意拦住。”

马原生眼眶通红，悲哀道：“我知不怪他，珠儿，珠儿也是极心善的，我只是心里难过罢了......让他走吧。”

老汉羞愧地满脸通红，眼眶含泪，一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求助地看着褚灵。

旁边有两个人还在拉着牛，但是根本拉不回来，牛还横在路中间，看那样子还准备拉粪。

褚灵一把将牛拽到一边，那两人吓了一跳。

“抱歉，把牛拴住了，抓紧了。”褚灵说罢，望着马原生道，“你也不必担心，我有办法，我家乡遇到过这种事儿，老人家说柳条儿洒水，清干净污秽即可。”

傅轻玉赶忙让人去折柳条，而后望着马原生道，“马夫子不必担心，稍等片刻就好。”

马原生僵硬地扯出一抹淡笑，“多谢褚大人，多谢傅夫子。”

褚灵等着人折柳条回来，眼神时不时好奇地落在那身穿嫁衣的女子身上。

可能褚灵的眼神过于直白，又频频往那边看去，看的傅轻玉都轻咳好几声提醒了，褚灵这才收回眼神来。

“褚大人，在看什么？”马原生禁不住问道。

“看......”褚灵眼神又转了过去，那身穿嫁衣的女子轻微一动，头纱撇向一边，一只白净的手，缓缓将轻纱掀了起来。

“看......这天，多蓝。看，这地，多干净。看，那柳条儿终于来了，快准备干净的水。”

褚灵说罢，一个转身看向正对面的白素，面色发白。

白素点了点头，“是鬼，烂了半边脸，不像是中毒。”

翠喜害怕地躲在白素身边。

鬼夫子折扇一点，“难道是甄小姐？”

“是我。”女子悠悠开口，身穿红色嫁衣的她缓步走来，站在了褚灵的对面，头纱已经放下，“我竟不知常州新来的大人能见鬼。”

褚灵偏头，尴尬一笑。

“这儿说话不方便，你可有冤情，是否要大人替你伸冤？”鬼夫子忙问。

甄明珠缓缓摇头，轻纱下，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我没有冤情，只是恨我这一生短暂，不能与他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