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暧昧(69)
清澈年轻的男声从小方块里飘散到客厅的每个角落:
“失去你的风景,像座废墟,像失落文明。能否一场奇迹,一线生机,能不能,又再一次相遇……”
温逐青坐在沙发上,弓身捡起地毯上掉落的檀木发簪,忽然闻见一阵熟悉香味。
那香味融在歌声里,由浅入深地震彻灵魂:
“想见你只想见你,未来过去,我只想见你。穿越了千个万个,时间线里,人海里相依……”
手指摩挲着发簪纹路,轻嗅着独属于她的发香,闭塞的心就好像破了一个洞,浪潮奔涌进来,把原先的一切都席卷干净。
只剩一个他自己。
清晰明了,无处可逃的他自己。
是,他想她了。
一种在人伦和道义上羞于启齿的想,一种他即便清醒着,也无法控制自己逐步深陷的想。
宋棠音返程那天是腊月二十七,江城机场到处都挂了红灯笼。
去的时候有人送,回来却只有她一个人。
大家都留在剧组过春节,不像她这么归心似箭,放不下工作室那点小摊子。
临近年关,进城出城的都多,宋棠音在机场门口连辆网约车都打不到,前面一百多位,预计等待三小时。
她只好拉着二十四寸的巨大箱子艰难前行,去找出租车上车点,结果还没看到指示路牌,就先看到了熙熙攘攘、目测有一百多个的人头攒动。
宋棠音生无可恋地排在队伍末尾,看着那一个个行动比她方便的人臭不要脸地往前插,原本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不叫了,里面全都是火。
等了很久,队伍都没怎么动,前面的出租车却一辆接一辆离开,宋棠音忍无可忍,叫住一个正往前跑的男人:“喂,能不能别插队?”
男人睨了她一眼,那表情好像她才是个神经病,压根没搭理,扭头走了。
“……”宋棠音用力深呼吸,才忍住没在公共场合爆粗口。
二十多分钟后,一群工作人员来维持秩序,终于没人再堂而皇之地插队。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胜利的曙光也似乎就在眼前。
还剩最后十个人,就轮到宋棠音了,很快就要踏上回家的路。
宋棠音这才有心情拿出手机,给阮舒发微信:“我大概一个小时到家,今晚约不约?”
阮舒发来的语气听起来不太正常:“今天晚上啊……要不明天吧?明天我请你喝酒……”
最后一个字像被强行按了暂停,带着个颤抖的尾音,然后匆促消失。
宋棠音虽然母单,可毕竟这把芳龄了,乱七八糟的读物视频没少看,也不是什么一尘不染的白纸。
大庭广众的,她不禁脸颊发热,赶紧关掉阮舒的对话框。
前面突然喧哗起来,宋棠音抬头一看,上车的口子围着一群人。
她问前面的大妈:“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好像两辆车追尾了,我滴个天哦,大过年这是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回家了!”
宋棠音踮起脚,看见两个司机在激烈争论,紧接着车上乘客也开始加入战局,双方一言不合,开始骂骂咧咧你推我搡。
工作人员上去拉架,被司机唾沫横飞的一顿吼:“你别整那些好听的,就说我这车怎么办!啊?他给我撞成这样!他怎么解决?”
“那就等保险和交警!看警察怎么说!”
“我不挪,凭什么挪?万一他反咬一口算谁的?反正我也拉不了客了!大不了一起喝西北风!”
宋棠音隔着几米远,都被他们吵得脑仁疼。
出事的两辆车堵住了出租车唯一通道,谁也不愿意挪车,在警察过来解决问题之前,车和人一个人都走不了。
宋棠音回头看向身后,队伍比刚才更长了。
她好不容易才排到这里。
早知道今天出门前看个黄历,一定写着“忌出行”。
网约车排到九十多,之前她留了个心眼,没取消,但还要等两个多小时才能上车。如果没这破箱子,两个小时她爬都爬回家了。
正烦躁地望天长叹,手机突然响起来,低下头,“温老师”三个字映入眼帘。
宋棠音怔住。
不是没想过让他来接,可这样的念头只短暂一晃,就被她打消了。
在这种境遇下看见他名字,就像溺水人的救命稻草,心脏密密的一阵跳跃,摁下接听的手也在冒汗:“……喂?”
“你在哪?”对方沉声问。
宋棠音纳闷了一秒,如实回答:“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