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但很能打(76)
苏缈忽然生出一抹联想。
她曾和一类半妖打过交道,他们和此时的阿青有几分相似——那是自小就被关押,后来被同类解救的半妖。
多年的关押令他们迷茫,不知该如何与同类相处,又怕再受伤害,便总把自己武装得凶巴巴的。
心,却是最渴望温情的。
也许,他的目空一切,高傲冷漠,皆源自于不知所措。
当然,这仅仅是她的猜想罢了。
苏缈向来就是个敢猜的人,并不止一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无限接近于实情。
“说到惩戒我,你竟没有过一点设想。这说明,阁下根本没想把我怎么样,也不想以此为要挟,让我帮你做点什么。我说得可对?”
他整理罢了衣裳,依着习惯将双手拢在袖中,淡淡地睇她一眼:“我能杀你而不杀,难道不好?”
苏缈围着他转了半个圈儿,笑了声:“但你这样,我心里没底啊。不如坦诚一点,你说点儿能说的,你我也好共同进退。”
可他那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说。
苏缈嗤笑了声:“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我可就理解为你赖上我了。可我,又凭什么给你赖呢?”
顿了下,“别急着吓唬我。我这人脾气大,至死不屈,缺点就那么一个——吃软不吃硬。”
“你想知道什么?”对方侧了半张脸过来,眸光严肃。
苏缈掐着腰,微微偏头,发束在她后脑晃了又晃。
她有意平缓气氛,于是勾勾唇:“你是个什么妖,总可以透露吧?”
“没有族类的妖。”
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扬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罢了,对牛弹琴。”
这妖嘴里压根儿吐不出实情。
苏缈走到墙边,拔下自己的飞刀,一个个塞回刀囊。
临走,回头又道了句,“你是人是妖与我而言并无差别,只一点,若敢害我身边的人,纵你是只大妖,区区半妖如我,也绝对和你斗到底。”
门开了又关,屋里回归了黑暗与沉闷,似深渊漆黑而死寂。片刻的静默后,只听得悠长的一声叹息。
他隔窗望向西厢,许久也没有动弹。
呵。
尊贵如他,乃是月的化身,又哪里来的族类。
四百年囚禁,他如深渊下一滩死水,初见光明竟惊惶不安。
她又像那光明中格外耀眼的一束,非要把他照个难受。
漫漫岁月中,凝辉殿里,唯七八近侍守候在侧,能与之言语者不过二三。于是终日不过琴棋书画陪伴着度日,一遭得了自由,竟连平常话也不知该如何说。
更遑论,做什么平常事。
一只半妖罢了,胆敢如此无礼。
可就是这只半妖,今晚一语点醒,令他恍然警觉,惊真的从未设想过,如何惩戒她的胆大包天。
他这四百年间,唯一惩戒过一个近侍,到如今已分辨不出,当初的愤怒到底至不至于。
想起那个近侍……他清冷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忧思。
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奇妙啊。
苏缈从东厢房出来,转头……就在自己房门前遇到了樊音。
“师姐!?”她是万万没想到,还有个大半夜守株待兔的。
苏缈心头正装着事情,突然被眼前这一道身影,吓得魂儿都差点飞了。
苏缈很震惊,樊音的震惊也半点不输她。
就着不怎么明亮的星光,她将苏缈上下打量了一遍,颤着音喊了声:“师、师妹……”
“师姐你大晚上的不睡,在这儿做什么?”
樊音嘴角直抽抽:“难道不是我该问你,大晚上的,你跑、跑阿青公子房间干什么?”
瞧瞧这样子,头发乱的,衣裳乱的,连心情都是惊慌的,一看便知是干过什么坏事的样子。
苏缈初还不懂她怎的这副震惊模样,好生愣了一愣,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师姐她想偏了。
“……”不是,这都是打架打的!
樊音的眼神万分纠结,咬了咬唇,拍拍她的肩膀,十分的语重心长:“师妹啊……师父是最在乎礼教的人,这事万不能让他老人家知道……师姐这次就当没看见,你以后也别这样了……若你们是两情相悦,不如早点禀明了师父,把婚事办了。”
不是,师姐,你听我解释!
第38章 误会连连
樊音整个人都震惊了。
“不对啊, 你那天不是说,对阿青没那方面想法吗?”
苏缈一脸耿直,发动了转移话题大功:“也不对啊, 师姐你不睡觉出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