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但很能打(246)
见几人实在是疲惫,苏缈暂且不问了:“回营地吃点东西再说吧。”
待回了营地,填饱了肚子,程昇才将来龙去脉一并告知。
原来,他们几天前出发的时候,就被刘知州盯上了。那狗官派人跟上程昇几人,好言劝说,称要重用他们。
程昇哪里看不穿,不屑道:“这种鬼话,骗三岁小孩儿差不多。街上闹事那日,我斗胆站出来说了几句,不想竟博了好名声。狗官要我留下,无非是要借我树个好官形象,堵悠悠众口。”
可程昇但凡有点抱负,就不会想在刘知州手下,一起鱼肉百姓。再有全州淮南王可能登基的消息传来,自然是铁了心要走。
不仅他铁了心,他这三位同行的朋友,也都打定主意与程昇同进退。
说起淮南王,程昇感慨不已:“当年,太|祖就立长还是立贤摇摆不定,最终立了长。若当年立的是淮南王,何至于江山倾覆。”
苏缈那日已与秦少和聊过这些,再听他说一遍,仍觉得惋惜。
好不容易平定天下,结束了百年战乱,休养生息不过十年,却因传位平庸之子,面临二世而亡。
程昇沙哑着嗓子,坚定道:“淮南王如若登基为帝,必定招贤纳士,我等愿择明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反正死也不会跟刘知州的。眼前这几个人,倒也很有读书人的骨气。
苏缈早在一旁观察了片刻才动的手,便知没有救错人。
这几人经那一通折腾,已人仰马翻,嗓子也都哑成了鸭子。
苏缈没跟他们多聊,简单说了几句便由他们休息。
钟曲早已善后回来,正靠着树小憩。几匹马远远拴着,没什么响动。
人和马,都安安静静地休息着呢。
她往火里添了些柴,松了松火堆。抬眼,望向前方空地,那里有一抹似有似无的青色影子。
打回了营地,妖皇就独去了那边杵着,未有一言。
尽管这位平日里就总是寡言少语,但眼下的寡言却与平常不太一样。
苏缈把火烧旺后,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
这点动静,岂能瞒过他的耳朵,可妖皇并没有回头看看的意思。
“尊上生气啦?”苏缈凑上前去,舔着脸细细瞧他。
他没吱声,垂着眸子,也不知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很明显,就是生气了。
当时,苏缈把柘汁递给程昇,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便瞧见他那张脸瞬间沉了下去。
墨盘子打翻了似的。
“我一时找不到水,只能把柘汁给了他们咯。”
苏缈口吻柔软,有些心虚。
“尊上万金之躯,亲自买了回东西,便送了我柘汁。我实在是有负圣恩,若尊上要罚,也是我该的。”
他仍不开腔,不理她,也不罚她,像一尊会呼吸的石雕一般杵在那里。
好重的闷气。
苏缈一时也没了主意。
谁的心意都不该辜负,更何况还是堂堂妖皇,他纡尊降贵的,这心意便似被渡过金,万万不能辜负。
她当真是脖子又痒了,偏偏辜负了。
怎么说都化解不了他的怒气,苏缈只好蹲下,扯了把干草,仔细编起东西。
她也不说话,她就陪着。
时间幽幽流逝,安静的夜,只闻得不远处小溪流淌的水声。
青衫轻轻摆荡。
苏缈抬起眼皮,还以为他回头了呢,原来却是看错。
他依然背对着她,晾着她,气着她。
终于,一只草编的鸟儿完成了。
苏缈这才好意思凑上去,厚着脸皮说道:“虽这不是我第一次编鸟儿,但这是第一次编了送人。尊上要是看得上,收下了,就当原谅了我。若是看不上,丢在地上踩烂它,权当出出气,可好?”
终于,他侧了小半张脸过来,冷飕飕的眼神打量了眼那草编的鸟。
她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干草,勉强编出来个玩意儿。
她不说是鸟,还以为是只鸡。
妖皇脸色平平,依然金口不开。
苏缈脸上堆起笑:“尊上是最宽宏大量,体贴下属的,纵我不堪大用,您还总替我生火取暖,疗伤去病。”
瞧他脸色稍有松弛,忙又往下夸道,“今日莽撞救人,还是尊上帮我善的后,不然以我这猪脑子,定又惹出什么祸事。”
妖皇脸色稍霁,这才幽幽地道了句:“还有呢?”
他终于肯开腔,苏缈岂敢不抓住机会。
“还有替我出气,长佑寨的那次,被绊倒的那次……我说要离开雁山,尊上也是随我。对属下如此宽宏,世上只怕没有比尊上更好的,嗯……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