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但很能打(228)
也不会有,她的这番遭遇。
她甘做这种树的人,愿往后的岁月,都不再有人经历同样的惨痛。
妖皇的目光轻晃了下:“不论以任何代价,生命、尊严,甚至是,自由?”
苏缈有点纠结。
他口中所说,无一不是立世之本。生命与尊严,她早已试着放下,唯独这自由……
放眼天空,飞鸟成群。
她认真地想了想:“那要看,能用我的自由换什么。”
“换你所追求的一切成为现实。”
“那,”她眉眼一弯,“那还算挺值的。就是不知,哪里找这样的捷径。”
瘦瘦小小的白果树,在微风里轻轻地摇。与墙角的红梅相较,它是那样的不值一看。
可百年后,它终会成为参天大树,为人避雨遮阳。
可百年后,未必有人还记得,当年它由谁手植。
说她聪明也聪明,说她傻,也是真的傻。
从她嘴里出来的这些话,分明是他想要听的,可妖皇却始终凝着眉头。
一丝悲哀,悄然浮上心头。
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肉长的心,凭什么她就该受着。
有人在奋力地挣脱牢笼,有人却愿意将自己关进牢笼,去交换一个她看不见的天下太平。
她所谓的宏愿……
愚蠢!
苏缈错愕:“尊、尊上这么看着我,我哪儿不对了?”
“如此不在乎自己,岂对得起在乎你的人。”
苏缈呆了一下,噗嗤一笑:“想不到,竟能从尊上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她随即又收了笑,望着天空眨了眨眼睛,“那我只能,谢谢他的在乎。”
妖皇深深睇她一眼,没再多说一句,臭着张脸拂袖离去。
苏缈:“?”不是,她又哪儿不对了?
自那日白果树旁聊过几句,苏缈总觉得妖皇的态度,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
他喜怒无常,一会儿看她不顺眼,一会儿又是慈眉善目,搞得她一日三省,愣是琢磨不透。
好在初六很快到了,苏缈找到机会下山透透气,不必再面对那张变幻莫测的脸。
同心当铺。
那日往她篮子里藏信的半妖同类,便约在那里见面。
苏缈独自进了城。
大过年的,城中喜气儿却淡得可怜,路遇之人多愁眉苦脸,行色匆匆。
她不知这同心当在何处,便寻了个空闲的店主问。
那店主一眼便认出她来,稍有些吃惊,倒也没多说什么,只如平常样指了方向,便又埋头整理货架。
苏缈谢过,转身将离,背后的叹气声幽幽长长,却令她的脚步不觉放慢。
这是个卖水粉胭脂的铺子,逢太平年间生意才好做,如今战事将近,这生意自然跟着一落千丈。
各家各户,手里但凡有点闲钱,都去囤吃喝用料了。左边铺子卖干货的,右边儿铺子卖酱料的,顾客都快踏破了门槛。
夹在中间的胭脂铺子,冷冷清清的。
若往后打起仗来,兵痞横行,女人们恨不得往脸上抹锅底灰,谁还擦脂抹粉啊。
苏缈听不得叹气声,干脆掏钱买了几份胭脂水粉,回去送人。想那风丫头投靠雁山,带的东西不多,应是缺这些的。
那店主喜上眉梢,竖起拇指,直夸她为半妖表率。
好奇怪的夸法。
苏缈出了店门,走过两条街便到了同心当铺。
铺子开得不大,但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必有好些人来这里变卖家产。
这仗还没打过来,放眼城中已是满眼萧瑟。
苏缈跨过门槛,还未来得及打量这铺子,就听得一声招呼:“呀,苏女侠来啦!”
迎面走来一小童,上前与她行礼,再把手朝里头一引,笑眯眯的,“我家主人已等候许久,您这边请。”
苏缈却未往前,拐了个方向,在角落的长凳坐下:“我就不进去了,还请你家主人出来说事吧。”
那小童颇为难:“这外头人来人往的,不便说话呀。”
苏缈环顾这铺子一周,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她冲小童淡淡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如今是树大招风,多的是人想宰了我。恕我胆小,可不敢随便往不熟悉的地方走。”
小童听乐了:“哎哟,还有您怕的,这不开玩笑么!要不您先坐,我去里头把主人请出来。”
苏缈点点头:“有劳。”
那小童便去了。
她自然是不怕什么的,只是这地点对方选的,时间对方选的,到地方了对方却不露面……她若事事顺从,未免显得她是上赶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