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倒映在她的眼里,又垂落了清冷伤感的月亮。
憔悴,苍白,虚弱,孤独好像变成了她骨子里的血液,静静流淌。
她走了出来,目光扫过,李总等人一看她这情况就知道糟了。
真的死了啊。
他们什么都没说,因为许山把烟扔进了垃圾桶,说了一句,“阿凉,你没有毁约,他也没有。”
只是他的承诺,她不知道而已,她当时昏迷了。
但他最终还是把他能给的都给了。
一句话,奚凉低头,看着手里被血完全湿润的佛珠,后抬头,朝着蒋青屿等人清冽道:“诸位前辈,今晚因我云坤沈总私人恩怨,有所设计,只为对付仇敌,虽做了细致的安排,不涉诸位安危,但毕竟打扰诸位雅兴,既失礼,如今沈总因病症罔治,且心结已了,选择自我体面离开这个世界,往后致歉之行,由我云坤一方细细弥补。”
“抱歉了。”
说完,她手指微微动,在蒋森的目光下,她的左手手指拨动了佛珠,连着弹性的珠线串进了右手手腕。
珠子摩擦过小拇指。
隐隐疼痛。
她做了这个举动后,朝着众人低头微侧躬行礼。
李总等人跟礼宾部的人看到那佛珠后,静了一会,李总等人转过身,跟许山一样,跟着整齐朝这些人致歉。
沈叶也一样。
云坤是特别的,因为沈昆这人也是特别的。
时代变换,多数当年香港发展的社团跟资本最终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而分崩离析,就算还保留曾经原味的,也因为发展受限而龟缩在香港,少有从香港起飞用短短二十几年就转型成功成为比肩老牌大资本的企业。
枭雄,好像不算,但他的确是那个时代很鲜明的一个人物。
浮沉不定,人生有命。
他还是选了最突兀又理所当然的方式给了他自己最英雄气概的离场。
就算是往日磕磕碰碰的商业对手,现在年纪到了,多少也有几分悲戚之感。
看着这一幕,蒋青屿等人一时安静,但有人看向了蒋森。
蒋森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站在那,特别安静,一直看着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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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被警察抬了出来。
白布上都是血,看不到脸,沈叶看到的时候,眼神有些直,原本还算镇定的神色忽然就有些慌乱不安了,手指摩挲额头,显得很烦躁。
忽然,奚凉的手落在他脸上。
就这一下,沈叶今晚一贯的冷静忽然就崩溃了,眼泪直接落下来。
“姐.....”
他想哭,可是看奚凉没哭,他忍了好久,真的好久。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突然。
奚凉的手捂住了他的眼,擦掉了这一波眼泪,泪水沿着她的手掌稀释了那些血液,她把带着血的眼泪擦在了沈叶的胸口。
西装一下子就脏了,跟她一眼,都有沈昆的血。
云坤四人,今夜一身都染血了。
沈叶一下惊住了,忍住了。
但奚凉再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去,跟蒋森目光对视.....
王绪言看了奚凉很久,她的思维有点放纵。
沈昆在会场安排那个录像是为了什么呢?
王绪言等人是敏锐的,多少察觉到沈昆的四个目的。
一,可能是跟在场一些老牌故友告别,也交代自己病症情况。
二,再次交代奚凉与他非外传不可告人的风流关系。
三,重新奠定奚凉继承云坤的安排,避免外界揣测阴谋论。
四,安定云坤那些人的心,给一个交代。
但总结起来,归根究底就是——他在为奚凉铺路。
所有的一切,只为奚凉铺路,让她堂堂正正继承云坤,且跟蒋森交往。
但是!
王绪言心思细腻,更了解女人,吴盛却是了解奚凉。
他们都觉得不妙。
果然,奚凉跟蒋森对视一会后,她转身了。
她转身,从众人跟前走过,沈叶跟许山停顿了下,跟了上去,云坤的人也跟在她后头。
去警局。
回云坤处理接下来各种紧要繁琐的事?
反正她走了。
选择了不去拥抱蒋森,也不在他怀里哭泣,更没有表现出任何崩溃的状态。
她在给他一个十三年之前,先选择了给云坤一个十三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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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理解。”林简在路上的时候,问了下王绪言。
王绪言看了他一眼,“像你这样一出生就被安排好唯一继承权的人,自然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