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跟妇人老公怕有什么歹人跟流浪汉住进去,当即一起跑到隔壁门口,发现门是敞开的,一进去。
好家伙。
的确好几个青壮年。
一流水黑的,就差直接给人抬棺的那种气势。
其中一人已经解开了外套,竟坐在笼子里。
老刀探头看过去,正好跟对方转头看来的目光对上。
他受到了惊吓,脱口而出。
“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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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里,火炉子烧得很旺。
切割掉的一根根生锈铁条被扔进去,一根根烧红了。
炉子烧燃的烟袅袅而起。
火光照红了老刀的脸,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个铁笼子意味着什么,也意识到奚凉说的老太太救了她是什么意思。
是住隔壁的老太太偷偷打开了铁笼子,放她跑了。
老刀牙根都快咬碎了,问妇人那老渣男的坟头在哪。
妇人当然不好说,只说奚凉当年在人死后就主导了奚家的一切,逼着那母子把人火葬后把骨灰盒葬在了最垃圾的小破沟里,清明时节烧个纸钱都不容易,她妈心疼儿子,怕有危险,日子久了就没祭拜过,这么多年下来,早不知道被荒草盖到哪里去了。
她是懂得埋汰人的。
恨一个人,也从不回头。
“后来那小子不管怎么示好道歉,她也没搭理过。”
“也是,他小时候多混账啊,跟他爹他娘一模一样,小畜生似的,凉凉素来记仇,而且这血脉至亲的,父子长得像,兄弟叔侄什么的也长得像,连奚爹那些兄弟,跟他长得像的,听说凉凉出息了想要上去扒关系都没用,大概是看着样子就觉得恶心吧。”
说这话的时候,蒋森就在边上,脸色苍白了许多,走到田埂边上拿出烟盒,过了一会,老刀也跑到边上来了,本来老道拿出烟盒要递过去烟,发现人家的烟跟自己不是一个水平的,默默要把烟收回来。
但蒋森收起了烟盒,抽了他一根。
老刀笑了,也开始抽了起来。
这破地儿,到处阴森荒凉,旷野颓靡,抽着烟,都不知道它会飘到哪里去。
“蒋总,你来一次这里不容易吧。”
“以前来过。”
老刀一怔,下意识转头看那烧着的笼子,说:“那铁笼你以前就见过了?”
“嗯,她高三的时候。”
她哪有什么高三。
当时她已经在沈昆身边了。
缺失的那一年。
但蒋森还是这么说了,在他印象里她一直在读书。
只是她学习的地方变了,变成了社会,变成了人心。
他也一样。
“为什么现在才动这铁笼子?”老刀好奇,但没有傻缺到问他是不是因为被彻底拒绝了。
蒋森吐出一口烟圈:“那一年,在这里遇到沈昆,我们都看到了笼子,当时估计都想得一样——让她决定,毕竟她拥有处理一切的权利,包括那俩母子跟这个家跟笼子。”
“这一次,只是想来看看她后来有没有把笼子毁掉。”
一个人一旦决意抛弃过去,重新开始,会把笼子彻底毁掉,那是正面面对的勇气跟决然。
但她没有。
十几年,从未回来,从未再接触过这里的任何一切。
蒋森就知道她放不下,也意味着她不会无视蒋邺跟他的血缘关系。
笼子是一个牢笼。
她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就好像当年那只小狗被关进笼子里,人类学会了工具,也发展了歹毒的心机,用诱饵跟强有力的逼迫,企图让它/她死在笼子里,成为他们满足欲望的食物。
小狗当时多害怕?
它看这些人类就像是看庞然大物,手握利器,凶神恶煞,明明以前也曾抚摸过它的脑袋,逗着它笑.....
那她呢?在被强行带回村子殴打受伤后关进笼子里,她的父亲企图以此彰显自己的父权,获得这个村子以前先辈在那些封建年岁拥有的权利,有奴役女儿买卖女儿的权利,企图以此让她被驯服。
她在笼子里,就那么看着出入的人....
她的母亲,她那年幼的兄弟,以及那个大腹便便秃顶企图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他们每一次路过,都会看她一眼。
她也会看着他们.....
越多看几眼,越能不自觉瓜分不同的心态。
不管什么生物,只要进了笼子,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那种视角是极可怕的。
心理层面的牢狱由此而生。
尤其是越骄傲,越感受到其中的变化。
蒋森没有描述自己坐在笼子里的感觉,只是手一直在抖。
用机器切割它,烧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