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喜事(27)
门上的风铃停下很久,江枂就站在门口,江琸看着他,待自己心跳平复一些,小心翼翼地靠近,踮起脚,帮他摘下围巾。
趁着四下无人,她悄悄抱了他一下,就一下,她怕时间久了她舍不得松手。
江枂很不自在,脸朝向一边,不想让江琸看到他。
他不知道,江琸刚好歪着头去捕捉他的神情,她把他的紧张和局促都尽收眼底了。
江枂往楼上走,走到一半,转身,跟江琸说:“我还是你哥,这一点不会有改变。”
江琸的笑容凝在脸上,好在已经千疮百孔了,她可以因为江枂一点靠近欢喜,却不会因他的一点疏离难过。只是她也会诧异,心动不都是身不由己的吗?如果江枂没有身不由己,那是不是说,他没有对她心动?
她一面想着,他走半步就好,剩下的万万步,她来走,一面又想着,就不能再多些吗?她可以试着去叫他的名字,浴室也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
只要再多些。
她就替他去顶这片天,无论天上下的是利刃还是硫酸。
第二十三章 风信子(1)
江琸知道是自己太急了,她不该妄图一朝将兄妹关系变成情侣关系。
几年的铺垫还是太短了,这半年来她虽然人离得近,但时间过得慢。这么短时间要接收她惦记自己哥哥的事实,再接受她的惦记,这似乎太为难江枂了。
有了这份觉悟,江琸不缠着江枂形影不离了,实在馋了,她就在饭前午后,抓住一切机会亲他脸颊一口,然后一个人偷偷地回味。
江枂脸皮薄,每次都被她弄得面上添粉,皱着眉抿着嘴,低声呵她:“江琸!”
江琸会趁机喝口酒,耍无赖:“啊,我醉了,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好晕,哥你在哪?怎么有两个你?”
论胡搅蛮缠、占人便宜,江枂不是她的对手,次次说不出话,只好匆匆回房,把门锁好。就怕那小东西半夜偷摸进去,在他胸膛胡乱揉上一通。
他是个大方体面的人,虽不跟人多亲近,但也不是生人勿近。他很擅长与人之间距离的把握,人际关系总是处理得当。这都得力于他少年当家。
就是这样的人,在江琸的调戏面前不堪一击,擅长的事沦落成短板。
江琸心细,不想江枂别扭,就减少了调戏他的次数。正好县芭蕾舞团又找她画画,她就答应了下来,花店一关门就去剧院给她们画画了。
年底了,江枂也忙,起初没注意到江琸不缠着他了,是他有一回洗完澡,想着要不要再刮刮胡子,省了江琸那不让人省心的偷亲他,不小心被他的胡茬扎到嘴。
等他摸到上唇,突然意识到,最近江琸总是不见人。
他轻叹一声,笑自己竟深陷。
邹琳的案子又到了瓶颈,到所里没什么进展,出了所也没什么东西查,这几天总是早早就下了班。她回来时正好与下楼的江枂撞上。
她跟江枂之间很少说话,唯一一次就是有个外地来的孩子到店里讨玉米馍馍,他以为这不正常,跟她说了说。当时她正忙杀人案,敷衍应下,等她再想起来的时候,所里已经派徐识去跟进了。
两个人擦肩而过,邹琳觉得这样不礼貌,回头说:“那个,江琸晚上不回了,她说要跟人吃饭。”
江枂没说话,但有点头。
邹琳呼口气,快步上楼。她只要一跟江枂说话就紧张。他身上那股阴沉神秘,让人淡定不下来。
江枂拿上快递,返回房间,工作效率低了下来,他以为是楼下的气温太低,他衣裳单薄,这样下楼难免会沾一些冷空气,冷空气会限制人的思考。
但当他拼命想甩锅给冷空气时,就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他是因为邹琳那句,江琸要跟人吃完饭,晚上不回了。
她最近躲着他,也是因为跟她吃饭的人?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当他端起咖啡杯,却等凉透才饮第一口,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淡定了,他很在意江琸跟别人吃饭这件事。
*
剧院的几个人喝着酒吃烤肉,再聊些时兴的话题,时间就过得很快,江琸回来就有点晚了。进门的时候她还在想席间有人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说有。
很平常的问题,很正常的回答,可只要一想到,她说的男朋友是江枂,她就连骨头都麻了。
她摘下围巾,哼着歌,黑灯瞎火里跳舞。芭蕾舞团的姑娘们都很好看,她们缠着她想要肖像画,提起她的哥哥脸红得像晚霞。她们说江枂是新石最帅的男人了,只可惜眼看不见,不然红喜事的门槛早被踏破了。
她倏然停下,靠在楼梯口,想着江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