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月色(26)
猝不及防,唇被吻住了。
堵住了从知知剩下的所有自轻自贱的话,可她没感到有多开心,反而忍了很久的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许久,苏又黎才从她的唇中退出来,声音颤抖着:“知知,别说这些好吗?你不如杀了我。”
从知知只是流着泪:“你走吧苏又黎,我不想看见你,算我求你。”
她一看见他,就想起她青春期时的梦想与爱情,她流离时对生活的热忱与期盼,她低谷时的坚持与不屈……
再对比如今的一地鸡毛,家庭破碎,亲朋远离,男友说谎背叛,梦想再无可能,放弃所有骄矜……
她半夜拎着避孕药双腿颤抖地和他在电梯不期而遇……
她在和喻复寻欢做/爱的房间里,被他抱紧亲吻……
……
她不想看到苏又黎,何尝不是不想面对如此失败狼狈的自己。
从知知闭了闭眼,再次发了狠话:“对,你说的没错,我就这么喜欢喻复,你不是好奇我昨天晚上买的什么药吗?我告诉你,是避孕药,苏又黎,我不仅要和喻复结婚,我还要怀他的孩子!”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却电闪雷鸣。
时钟已经走到了十点半,楼下的万家灯火逐渐稀少。
狂风把暴雨刮进了客厅里,溅了一地冰凉。
凉意让苏又黎恍然回过神。
他眼神带着迷茫和痛苦:“你们还没结婚,他怎么能……”
“因为我喜欢他,我愿意!”从知知说着违心的话,“所以你可以滚了吗?”
第12章 分手
从初遇至今,七年时间,从知知还是第一次对苏又黎说这么狠的话,她说得嘴角颤抖,心里痛苦。
苏又黎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眼圈似乎也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我只是觉得喻复对你不够好,我不甘心……”
“这里有那么多间空屋子,却没有一间是你的画室……”
“你以前追求我最狂热的那段时间,也每天泡在画室好几个小时的……”
“知知,他不让你画画吗?”
……
苏又黎走了,带着他的浴袍,原样来的,原样走的,很是狼狈。
门被关上了,屋内屋外只剩风雨声,偶尔雷声附和。
从知知重新坐回沙发上,但追剧的心情已经没有了。
她望着自己的手指,白皙润泽,纤直柔软,是双很漂亮的手。
可惜它再也无法画画了。
三个月前,她被抢走包的那个夜晚,她独自走在过江大桥上。
明月当空,滔滔江水,千百声车辆鸣笛,初夏的晚风把她的泪水吹干在脸上。她的手掌慢慢按在栏杆上,只需轻轻一撑,她就能跳下去,从此远离世间所有烦恼。
可她没跳。
或许是对母亲的责任感,或许是不甘就这样对命运妥协,或许还有什么隐藏在心底的遗憾未能如愿……最终她拍拍手,顺着大桥溜回了家,然后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第二天的宣判。
可这天之后,她对画画就有了心理障碍。
父亲曾在她高考前夕说过,迟早有一天她会后悔没接手他的产业,而去学什么漫画。
她现在开始认同父亲说的话。
以前她自命不凡,蠢如鹿豕,认为自己离开父亲的怜爱和认同,也能好好活下去。
现在她却冷血理智,甚至开始想,如果当初顺着父亲的心意,放弃漫画,出国学金融学管理,即使从家破产,父亲也不会如此果决地放弃她,她也不会在面临八千万负债时,毫无回击之力。
有钱人家和普通人家是不一样的,享受了什么东西,就要去背负什么东西,如果不去背负,也将丧失享受。
有钱人的亲情更是关乎利益,当你丧失了价值,也就丧失了亲情,丧失了一切。
其实鲁灵灵骂她骂的对,离开她那个能赚钱的爹,她从知知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行。
*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的仿佛能冲刷世间一切污秽。
不远处的置物架上,一朵即将枯萎的百合花,随风摇曳。
从知知半眯着眼,躺着在柔软是沙发里都快睡着了。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怒气冲冲地破开了。
从知知吓了一跳,起身望去。
喻复发梢微湿,带着满身寒凉的水汽,大步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四处打量,像在找什么,这个举动和几天前他喝醉时一样,从知知皱了皱眉。
似乎没找到,喻复敛了眉眼,快步来到从知知面前,一把将她公主抱起,直奔卧室。
从知知被惊到了,在他怀里挣扎:“你干什么?你不是今天不回来吗?”
闻言,喻复胸膛起伏,好像在强忍什么,到底没忍住,双眼血红地盯着从知知:“我不回来,好让你和苏又黎滚上/床把给我绿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