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214)
十月末,欧洲一家著名空头机构针对林华集团发布做空报告,指出其内部存在七宗罪。
这些“罪行”包括:虚报财务报表、利润率造假、夸大资产;企业运行不符合法定程序,未按照规定及时向监督机构报备;企业高管行为失当, 伪造文凭、私生活混乱等。
报告放出当天, 林华集团股价暴跌15%。
魏家立即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严正指责机构的“造谣”行为。
为了在舆论上扳回一城, 六十岁的魏云山在记者面前声泪俱下。
然而, 估计是心里有鬼的缘故,一周过去, 魏家连警都没敢报。
这事一出,柳拂嬿再没见过薄韫白成天对着电脑。
取而代之,他将书画桌搬进了病房,优哉游哉地练起了书法。
“这事是你做的?”
虽说是个问句,但答案实在呼之欲出,柳拂嬿也没用疑问语气。
“我哥也出了不少力。”薄韫白漫声道, “我才回国不到一年,国内这些事情, 他比我熟。”
柳拂嬿又看了看那份报告:“他们内部真有这么多问题?”
“其实大多数公司, 做到这个位置, 或多或少都不太干净。”
“不过他们仗着家大业大,这些年来越来越荒唐了。”
薄韫白将毛笔随手放在笔山上, 轻轻吹干纸上墨迹, 嗓音矜冷。
“倒也不算冤枉他们。”
“那你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柳拂嬿问。
“逼他股价连续跌停,现有市值蒸发百分之九十以上, 最后退市。”
薄韫白语调散漫如昔,似乎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只是碾死一只小虫。
可话里的寒意,却让柳拂嬿都微微打了个冷颤。
话音刚落,薄韫白的手机震了震。
也不知对方是谁,他简单应了几句,拿起椅背上搭着的长风衣,说要出去一趟。
柳拂嬿有些紧张地拦住他,很认真地嘱咐:“医生说了,你的伤口不能吹风。”
“已经彻底好全了,没事的。”
薄韫白温声和她保证:“出门就上车,下了车进室内,吹不到的。”
柳拂嬿抿了抿唇,无奈地去衣柜里找了条厚实的羊绒围巾,仔仔细细地帮他围好。
走出病房,薄韫白唇畔笑意淡去,坐上候在门口的迈巴赫。
司机是薄霁明的助理,毕恭毕敬向他问好,他散漫应了声。
魏云山走投无路,甚至不知是谁狙了魏家这一枪,这两天强支病体到处疏通关系。
听说薄韫白在欧洲资本界人脉很盛,魏云山特地去博鹭拜访薄霁明,希望能辗转联系到他。
刚才薄霁明打电话过来,一向温厚的人忍俊不禁,问弟弟:“他还不知道你就是始作俑者,你要去见见他吗?”
“去。”薄韫白淡声道,“总要让他死个明白。”
薄霁明又问:“你怎么对魏家敌意这么大?他们的业务范畴,对我们并不构成明显的竞争关系,反而还有助益。”
薄韫白没说什么,只道:“我不喜欢魏家人,不想再在江阑看到他们。”
薄霁明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尽管素来从心所欲,却不会在重要关头感情用事。
他要对林华赶尽杀绝,哪里会是因为这么情绪化的原因。
但既然他不愿说,薄霁明也没多问,只道:“魏云山确实病得很重,上午来找我,险些晕倒在电梯里。”
“哪架电梯?”薄韫白蹙了眉,“你记得消个毒。”
“……”薄霁明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半带慨叹道,“你可真挺讨厌魏家人啊。”
车子开到闹中取静的一家茶楼。这栋建筑本身就是江阑著名的古迹,里面盛放的器物也有不少是真古董,堪称风雅之至。
茶楼里没有其他客人,魏云山包下了全场,静待他来。
听见动静,魏云山急匆匆地迎到了门前。
老人脊背佝偻,面色蜡黄,瘦得叫人触目惊心,手背上竟然还打着吊瓶。
见他起身,两个茶楼里的女服务员忙不迭帮他扶着移动吊架。
薄韫白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魏云山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魏云山满心希望这年轻人看了自己的惨状,能为他稍稍动容一下。毕竟,听说他父亲也和自己是一个年纪。
结果却见,薄韫白眉毛也没抬一下,在他三步开外停下脚步,似乎不打算再靠近。
魏云山尴尬地把来之前想好的那一大篇溢美奉承之词说完,将人请到了上座。
呈上来的茶是上好的御前八棵,茶汤苍翠,异香扑鼻。
氤氲的茶烟里,男人蹙起的眉宇微不可见地松散一分,举杯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