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189)
魏云山抬起手,示意他噤声,然后才垂了垂眼皮,低声道:“小坤,太好斗了也不好。爸爸回家来,是为了落叶归根的,不想再听工作上的事情。”
这话说得苍凉。可话音才落,魏澜那边已经很没有眼色地用黄油刀抹起了面包。
动作很起劲,好像几天没吃过饱饭一样。
刀子和餐碟相碰,发出清脆又嘈杂的响声。
魏云山蹙了眉,忍着喉咙的疼痛,怒斥道:“女孩子家家,一点样子都没有!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你哥!”
魏坤眼底掠过一丝不以为意,口中却仍是关爱妹妹的语气:“小澜,动作轻一点,爸在说话呢。”
“哦。”魏澜吐了吐舌头,放轻了动作。
魏云山冷冷瞪她一眼,收回视线。
“对了,小坤,昨天宴会人多,消息自然也多。我想问问,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到这,老人轻轻咳了两声,浑浊的目光里,翻涌起一抹隐忍而复杂的情绪。
“——你那个流落在外的妹妹,有消息了吗?”
魏坤眸色一凝,黑沉的雾气在眼底弥漫。
他垂下头,恭敬道:“爸,您先别心急,哪有这么快的事情。”
“光凭年龄,还有她妈妈的一个姓,找人的线索实在太模糊了。毕竟天下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都不老少。”
闻言,魏云山长长叹了口气。
“唉,我也是,上了年纪,实在想不起来她妈妈的名字了……叫柳、柳什么来着?”
见父亲寻人心切,魏坤暗中咬了咬牙。
少顷,他压下眸底的阴毒,轻声开口。
“爸,我已经在各方打探消息了,您再有些耐心,多等一等便是。平时也别总为这件事情烦忧,保重身体要紧。”
“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我心头,一直以来的一个缺憾。”
魏云山叹息道:“到底也是我的血脉,这时间不等人,你们可千万帮我留点心。”
老人说着,搅了搅碗里的粥底,喝了一口,这才斜了魏澜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呐?你狐朋狗友那么多,就没什么线索?”
魏澜翻了翻眼皮,戳着盘里的面包,懒懒道:“我狐朋狗友再多,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你不是说我那姐姐流落乡野了吗?我从哪认识去。”
这话糙理不糙,魏云山沉吟了一会,低声道:“我记得当初那女人穿金戴银的,没准家里也不差。”
“穿金戴银就是家境好?”魏澜冷哼一声,“爸,你也太不了解女人了。”
话音未落,老人才吞下去的这口粥里,似乎也有个不太好咽的东西。
这一前后夹击,把魏云山噎了个彻底。
他怒火中烧地瞪了魏澜一眼,索性也不吃了,拂袖回屋。
少顷,餐厅只剩下兄妹两人。
“小澜,你也别老跟爸对着干。”
魏坤用餐巾擦了擦嘴,一派优雅气度,擦完才压低了声音道:“爸这身体,你也知道,……撑不了多久了。”
“哼,”魏澜的语气夹枪带棒,“我看医生是看走眼了,他能骂人能生气,精神得很呢。”
“小澜!”魏坤喝住她,“不可太过分。”
魏澜咬了咬唇,似乎觉得委屈,明亮的双眼泛起泪光。
“那你说爸什么意思嘛!妈是走得早,也不意味着,他现在就能堂而皇之地把私生女接进家里来!”
她站起身,故意朝着魏云山消失的方向喊道:“他以前还在姥姥姥爷面前装个样子,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这话实在戳人的心窝子,更何况是已经重病在身的魏云山。
可也不知为什么,魏坤却没有站起来拦住妹妹。
一直等到她全说完了,魏坤这才摆出一副怒意,教训了魏澜几句。
“不怪爸说你不沉稳,我也得说你。”
魏坤冷声斥道:“自从哥哥走了,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你学习多好,多乖巧听话?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不学无术,还任性幼稚!”
魏坤口中的哥哥,是魏云山的长子,林乾。
由于魏云山是林家的倒插门女婿,因此第一个孩子还是跟的林家的姓,从魏坤起才换成了魏姓。
林乾名声很好,品学兼优,却在二十一岁那年死于私人飞机事故。
现在想来,那也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魏坤刚满二十岁,魏澜才十二。
见哥哥发火,魏澜瘪了瘪嘴,一声不吭,乖乖听从训斥。
总之,和刚才对父亲的态度截然相反。
她本来就长得明媚娇艳,扮起可怜来更是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