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106)
乍一看,除了长相跟气质格外惹眼,好像和其他来上课的学生,几乎没什么区别。
柳拂嬿眼睫一颤。
手里的手机屏幕早就黑了下去,她也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就这样略显茫然地,眼睁睁看着薄韫白走入了教室,在最后一排的某张画架前,云淡风轻地坐了下来。
他怎么会在这儿?
柳拂嬿怀疑自己是被太阳晒晕了。
但她眨了好几下眼睛,面前的情景还是毫无变化。
看来被晒晕的不是她。
柳拂嬿抓起手机,打开薄韫白的微信对话框,接连输入三个问号。
然而,就在按下发送键的前一秒,上课铃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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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课是大一的“国画临摹与创作”,上课的地点是公共画室。
因为画室空间有限,所以分小班上课,一个小班二十来个人。
为了应对不时之需,画架一般都会多出来几架。
眼下,这位“不时之需”,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上课铃响完后的几秒,柳拂嬿没动,只是站在讲台上,略有几分发怔地,看着坐在画架前的薄韫白。
那人倒好,垂眸端详着手中的毛笔,乌黑的长睫低垂着,神情认真专注。
自打进门以来,不曾分给她一缕目光。
俨然一个专心上课的好学生模样。
见老师一直望着画室后方出神,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由地也往后看了过去。
柳拂嬿这才回神。
趁转头的人不多,她赶紧拿起花名册点名,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今天要讲的画作,是清代髡残绘制的《雨洗山根图》。
就像这幅画的名字一样,它描绘的是雨后的山水景色。
天际云雾缭绕,雾气下是挺拔遒劲的岩崖古木。丛林葱郁,枝叶低垂。整幅画作清新明快。
柳拂嬿将画作投影在幕布上,用教鞭指出重点需要赏析的部分,让学生们参照手中的画集学习。
虽说一开始心里有些杂念,但随着讲课的深入,柳拂嬿的心思也完全融入了国画的世界。
没再重点关注后排那位特殊的“学生”。
转眼间,一节课便过去了半个小时,在这期间,她讲述的知识点又细又密,各种技法与难点信手拈来。
直讲得喉咙都快冒烟了,柳拂嬿这才停下讲述,从讲桌上拿起水杯,随口道:“讲了这么久,考察大家一个问题,看看你们有没有认真听课。”
少顷又补充:“主动举手,并且回答正确的,期末成绩加三分。”
可别小看这三分,有时候,这就意味着从不及格到及格,或者绩点从B+到A-的距离。
大家顿时打起了精神,一个个跃跃欲试。
“好,那我开始提问。髡残笔法雄健,苍润深邃,他的披麻皴技法,以及笔下的山石结构,深受哪两位前辈的影响?”
她觉得,这个问题刚才已经反复强调过两三遍了,应该有一半的人都知道才对。
没想到问题问完,只有寥寥几个人举手。
“你先来。”
柳拂嬿随手点了一个看起来很认真的学生。
学生放下手里的圆珠笔,捧着个笔记本站起来,不确定地道:“董源、董其昌?”
“还凑齐了两个姓董的?玩消消乐?”柳拂嬿曼声点评。
台下一片笑声。
“很遗憾,都不正确。”
柳拂嬿摇了摇头。
“这两位大师确实也对他有影响,但并不是在披麻皴技法和山石结构这两个具体的方面。”
学生讪讪地坐了回去。
再问别人,见敢举手的又少了一大半。
“那你来吧。”
她又点了一个坐在前排的学生。
结果这人是个小机灵鬼,站起来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地问:“老师,我只知道一个,能不能加一点五分?”
教室里又是一片笑声。
“你先说来听听。”柳拂嬿也弯了弯唇。她随手拿起讲桌上一颗枇杷味的润喉糖,“要是说对了,可能可以给你一个安慰奖。”
“谢谢老师!”
小机灵鬼自信一笑,大声道:“是同为画僧的巨然!”
柳拂嬿眉间有些失望,抬手示意他坐下:“你的安慰奖飞走了。”
小机灵鬼在笑声里垂头丧气地坐下了。
接连两人折戟,学生们彻底没了自信。等到第三次提问的时候,一个举手的也没有了。
柳拂嬿拧开水杯,小口地喝着水。目光扫过台下,见学生们都默默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好像生怕动一下就会被叫起来丢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