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103)
薄韫白眉尾动了动。一方面是为她还记得自己昨晚没睡好的事情,觉得有点意外。
另一方面,则是无奈于她怎么就把一个错误的猜测当成了正确答案,顺理成章地下了定论。
柳拂嬿等了一阵,没等到他的回答,于是就转过身,先按下了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薄韫白忽然开口。
“你刚才说,已经快二十年,没人叫过你的那个小名了?”
柳拂嬿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这个,有些茫然地“嗯”了一声。
电梯间灯火通明,光芒是浅金色,宛如混入金箔的阳光。
细碎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清逸又温润的身影。
柳拂嬿忽然有种错觉,不知方才车上的檀香气息,是不是也跟随着他,弥漫到了这里。
檀香幽微,晕染在他眉宇之间,加重了矜贵温沉的味道。
男人散漫启唇,一字一句地开口了。
“寒露。”
太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柳拂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薄韫白是在叫她。
可言语的力量如此浩大,足以打碎时空,将不可跨越的距离消弭殆尽。
只消片刻,那些遥远的家乡回忆顷刻间涌入脑海。
苏城那些泛黄、落雨、沉霜的往昔,裹挟着秋日清冷的风,拂过了她的身体。
柳拂嬿轻轻战栗了一下。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恍惚之间有些分不清,他们是不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电梯响起“叮”的一声,大门随即打开。
可门外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对它作出反应。
薄韫白眼眸低垂,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嗓音比之前更低哑温沉。
又叫了一遍。
“柳寒露。”
第29章 皎月斜
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心跳的节奏还是有些奇怪。
柳拂嬿双手交叠放在身后,轻轻贴在了门扉上。
然后就这样仰起头,望着白墙的上方,发了一小会儿呆。
其实童年的很多事情, 她都忘记了。心理学上好像有个理论, 是说人会倾向于忘记那些不开心的回忆。
她不知道童年是不是发生过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只知道,自己的脑海里, 几乎连一点儿关于童年的回忆都没有剩下。
也正是因为这样, 直到此时,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苏城的那栋老房子里, 褪色掉漆的长茶几旁边,年轻的柳韶笑靥生花,逗弄着她的脸颊,醉声叫她:“寒露,小寒露。”
那时候她年龄很小。无忧无虑,爱哭爱笑。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 她学会了忍耐所有的情绪,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耳边又响起男人的声音。
电梯间很宽阔, 他说话的时候, 周围便响起旷荡的回声。
那种嗓音和语气, 无疑是和柳韶截然不同的。
如果说柳韶的声音是亲昵柔美的,那薄韫白的声音就是低哑清沉的。
柳韶叫她的时候, 更像在□□一只可爱的毛绒玩具。
那薄韫白呢?
柳拂嬿困惑地蹙起眉。
她好像从来没有听过, 别人用那种语气叫她。
比起同事和朋友,他的语气里多了一层东西。
可比起那些轻浮讨好的男人, 他又显得那么克制。
那个时候,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柳拂嬿最终也没有得出答案。
她只是迷迷糊糊地感觉到, 自从再度有人叫起这个名字,她心里那个沉睡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好像稍微有了一点点,想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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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阑的树木从嫩黄转为苍绿,夏天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到来了。
自从见过了陆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柳拂嬿没有再和薄韫白见面。
不再去豪宅深院见他的家人,也不用再去排场极大的世纪婚礼上做戏。
她的生活,好像完全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除了换了一处住所,其他的方面,都和结婚前没有半点区别。
初夏的某一天,孙阿姨打来视频电话。
打来的时候,柳拂嬿正在阳台上画画。
瞥见屏幕上跳出孙阿姨的头像,她手中墨笔一滞,一大颗突兀的墨迹在宣纸上渗开。
她放下笔,接通了视频。
“嬿嬿?现在忙不忙?”
远在苏城的孙阿姨,正坐在自家客厅里。
也不知是不是精心挑选过视频的场景,她正坐在气派的木头沙发上,身后的那面墙挂着一幅喜庆的挂画,挂画上方还攀爬着浓翠的绿萝。
“不忙。”柳拂嬿抿出个浅笑,找了个背景是白墙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柔声问候道:“您呢阿姨?最近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