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镜+番外(197)
而在回去路上的应有路却一点都不冷了,仿佛寒气触底被心火反噬,他几近疯狂地想着刚才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因为你没有...”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
是什么?
然而在他走出帝国监狱后,当大门带着嵬然的沉重铿然关闭时,他的心嗡然一响。
刹那间明白了个彻底。
他没有回身,却已经猜到,刚刚允梦生左手上拿的是什么了。
是让他戛然中止答案的答案。
允梦生想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因为你没有第二个心脏。”
因为应有路生于世族,长于云梢,恩宠万千,他没有的,只能是像帝王之子才能得到的馈赠。
但允梦生最后什么也不会说,因为他的第二个心脏,也没有了。
刚刚他手里拿的只是一块石头,甚至不是该则,因为该则的原石还在某间密室里,度过与消亡恒长的岁月。
而这个岁月,囹圄中的凡体肉身,空耗百年,也等不及万一。
应有路这么想着,一出门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就扑了上去。
月色下,两只袖管滞空一扬,接着倚落在祁子锋怀里。
“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稳稳接住对方的男人嘴角勾起半轮弦月般的微笑。
“在见你这件事上,我不愿意浪费一秒。”
“应专家真讲究,不过正好,我也是。”
某人轻轻的声音从温厚磁沉的喉中呼出,接着双手着肩,拉紧了应有路身上的饺子皮,扯着往自己身上靠得更近了些。
在这个距离上,两者眉梁轻触,呼吸相闻,这是人类最天然朴素,自发由心,毫无雕琢的仪式。
跟相爱的人拥抱是一件非常深刻的事情,对祁子锋来说,就像把洪钟一盏嵌入心房,从此孤山因其而响。
是人所周知,却不了解他们能嵌合到何种程度的公开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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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终章:风车草地
日光盛炽,依旧照入纵云大殿,却稍显冷清,因为新帝登位仪式后,大大臣们都开心地散了会就等着晚上的宴席吃,现在帝座之旁只有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中年样貌,面带沧桑的男人注视着帝尊宝位说:
”我曾说过只当西地拒狼的藩篱,却被不得不选择的命运带到了这里,但在这个位置上只看得到以后。“
中年男人随后看向殿外,对旁边的年轻男人继续说:
”它看不到从前我见过在西地与我交锋过的新基卫狼王变成他们自家献祭给舆论的羊羔,看不到我见过在这座宫殿的某片林子里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他毫无隐私,纤毫毕露。
它不知道我见过,这个世界屋瓦尽碎,血流长街,汲汲崩塌的模样,也不知道我还见过一个肺腑洞穿,心血苦吐,却还在持杖摸象的不盲人。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要走的路就只有向上这一条。这是权力的尽头,也希望是我能力的全部了。你呢,应有路,你找到你的路了吗?“
年轻男人对他微微一笑,说:
"我已经走过那条路的前半段,后半段我也会努力将它走得像模像样,不负初心。但现在,我想跟您先请两天假。"
应有路本来没想到最近要请假的,只不过昨天晚上,有个人忽然难得地跟自己提了个请求。
那人的原话是这样的:”应有路,我也有个想去的地方,不知道那里变没变。“
他当时的回复是这样的:“我都跟你去。“
所以便有了现在这一说。
新帝虞守陇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当下弯眉含笑,果断放言道:
"两天不够,我许你十天,去看看现在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虞守陇看着他的学生藏不住开心地快步走出去,他纹路沧桑的眼侧映着那尊帝座的清光,胸膛下那颗热过也冷过的心想的是:我走得高,希望你看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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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应有路扬着两只大长腿正跨出门去,一辆粉红巴士早就停在他家门口了。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色风衣,斜背着一只浅灰色旅行包的男人正站在前面等他。
能让这位提前来等的人放眼C区和A区就只有一个,没错,就是这个顶着一头刚洗完的迷蒙湿发,怀里还抱着一只萌版鸽子睡眠枕的应有路。
而等他的这个人,毋庸置疑,正是祁子锋。
在两人极其简单又随意地问候早安之际,这辆粉红巴士的窗口上齐刷刷地冒出了几个脑袋来。
速经脖子伸得长长的,忽然被身后的南艺捏住了耳朵,并喝斥他:
"看热闹,不要挡着我关姐。”
关纵见状无奈,坐在里面轻轻一笑。
另一边,丁空趴在窗户上,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坐在他旁边的轶满则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大概是担心他一头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