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苏欣喜若狂的同时，其他参与者并没办法高兴起来———苏苏平安过关当然是一件好事，大家萍水相逢，没人想看她惨死，只不过这件好事跟他们毫无关系。

那种变态的理科题，根本就没几个人会做！大多数人都是高考即巅峰，后面随着时间推移，知识量越来越小。

所以苏苏的成功无法复制，之前欧卫群的惨死却完全可能原封不动地粘贴。

怪异的沉寂里，帽子先生已经落在了叶汐的头上。

“我的朋友，你觉得自己拥有哪一种品格呢？”

“红色是勇气，蓝色是智慧……黄色为善良，绿色为精明……”

他再次念出一成不变的台词，那股铁锈斑的血腥气直冲叶汐的鼻腔，黏腻的触感粘在她的额头上，让她屏住呼吸。

她定了定逐渐紊乱的心跳，启唇：“全知全能的帽子先生，我可以向您提出疑问吗？”

“哦——”帽子先生稍微愣了一下，旋即答复，“当然可以。帽子先生很在意待客之道，虽然并不喜欢人类，但当人类作为客人进入帽子先生的山洞，帽子先生就会友善地回答人类的问题。”

叶汐轻轻点头：“我想问一问，究竟何为勇气、何为智慧、何为善良、何为精明？”

“你只需要……”帽子先生想说话，叶汐怕他说「只需要回答我出的问题就可以」，立刻提高声音抢白，“在我看来，人类是很复杂的物种。”

说完，她紧张到心跳都停了两拍。

好在帽子先生并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她安全的举动。

看来规则里说「更不要打断帽子先生与其他游客的对话」是很严谨的表述———只要不打断它和其他游客的对话就可以，但当自己就是和它对话的那个人时，可以打断它的话。

叶汐平心静气地继续说下去；“在帽子先生眼里，舍己为人算不算勇敢？还是说，要对世间万物都无所畏惧才算勇敢？”

“对自己从事的工作术业有专攻，是否算有智慧？还是说，要通晓一切难题的答案才算智慧？”

“心怀悲悯、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弱者施以援手，能否称作善良？还是要有能力阻挡一切悲惨才算善良？”

“在人际关系上很受欢迎、能让大家都感觉舒服，算不算是精明？还是要将一切利益最大化，才可以称作精明？”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声，摒弃恐惧，从心底酝酿出一种诚恳请教的意味：“帽子先生，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我渴望兼具勇气、智慧、善良和精明，但我也会有恐惧、愚昧、自私和迟钝，这是生而为人的天然感情，或许终我一生，也无法将帽子先生喜欢的四种品格做到极致。”

叶汐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洞穴中，就像万籁俱寂里突然注入了一缕清泉，叮咚声响让人心旷神怡。

同行的游客们都屏住了呼吸，坐在前面的苏苏忍不住转过头，既诧异又担忧地看着叶汐。

“哦……你这样想吗？”帽子先生在叶汐头上低声嗫嚅了起来，嘀嘀咕咕的，好像也有点为难，“也就是说，你既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也不够善良，同时还不够精明？哦……帽子先生不喜欢这种平庸的人类。”

叶汐肩头紧绷，呼吸开始发虚。

“不过……”帽子啧了啧，口吻里多了几许释然，“你很真诚。真诚也是很好的品质，帽子先生没怎么见过真诚的人类，帽子先生喜欢真诚的人类。”

“所以！”它的语气快乐起来，倏然离开叶汐的头顶，晃晃悠悠地飘向绘有勇气和智慧符文的左侧石壁。

它的帽子尖儿依次碰过两块石壁，又从车头飘向右侧，去触碰另外两块，“虽然我这里没有为「真诚」准备的礼物，但我愿意送你一份礼物。你自己挑选吧，我的朋友，任意一件都可以！”

叶汐目光微微一凛。

虽然帽子先生这种欢快友好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恶意，但她不敢放松，警惕而不失谦和地颔首道：“我配不上您的礼物，帽子先生。如果您还是想送给我，那么应该由您挑选，无论是什么，我都很感激。”

“哦……好吧！”帽子先生更欢快了。

它让叶汐自己挑选的时候的确没有恶意，不过叶汐的回答更令它心情舒畅。

“我喜欢这个人类，我喜欢这个人类！”尖角帽子围绕石壁一跃一跃地踱起来，每经过一块符文都会停驻一会儿，好像在思考把里面的礼物给这个人类是否合适。

勇气、智慧、善良、精明，它顺时针绕了一圈。

精明、善良、智慧、勇气，它又逆时针绕了一圈。

可它最终也没有取出任何一样礼物交给叶汐，帽子上不太清晰的五官拧起来，看起来十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