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海棠(29)
她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可是她哪里记得多少,又能说出多少呢?她那个时候也才七八岁而已。
时间一晃,许多年过去。
小时候太遥远,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所有人的开心果,现在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寻回自己的开心了。
没有人告诉她,长大要经历重重失落。
碎片式的回忆慢慢袭上心头,纪珍棠缓缓地笑起来,握在手里的夹子也沾上了体温的暖。
最终,海棠发夹还是被她放回了储物格,关上抽屉那一刹,像是一同尘封住了她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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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纪珍棠又去了一趟医院,她握着手中的诊断报告,看着“轻度焦虑”这几个字,平静地坐在神经内科的诊室外边,等候问诊。
女性医生,告诉她身体上的这种症状叫惊恐发作,又温柔地问她情况:“是不是个性很要强?”
她迟缓点头:“我是有点。”
“喜欢跟别人比成绩?”
她难为情,再次点头。
“小的时候就这样,想要考第一,所以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后来学了画画,也想考第一,但是我发现画画是一件很看天赋的事,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过得十分痛苦。因为我拼尽全力,也比不上别人轻轻松松就做到的成绩,你知道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吗?”
医生问她:“为什么对成就这么执着?”
“可能是因为……我很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想要别人多夸夸我,这样我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还有就是,我身边的有钱人好多。他们的存在让我觉得透不过气,很压抑。我好像被丢进了不属于我的圈子,这甚至不是通过努力就能改变的。”
纪珍棠说着,郁闷地垂下脑袋。
言多必失,医生也不是救命稻草。
她识趣地收声。
医生笑着,没再多谈,只是叹说:“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精神压力是一个比一个大。”
介于后面还有病人在排队,没有聊太多。
“给你开点药吧,平时多出门走走,不要钻牛角尖,知足常乐。”
“好。”
医生给她开了药单,纪珍棠离开医院时,手里拎着一堆瓶瓶罐罐,脑海里残存那句“知足常乐”,她一个人站在街上,那一刻突然觉得孤独。
纪珍棠回到宿舍,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接到了爸爸的来电。
很稀奇,她速速把手里东西丢在桌子上,到外面楼道,一再小心郑重地按下接听键。
爸爸问:“生什么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姑姑告诉他,简简单单一句问候,让她鼻子眼睛变得酸溜溜的。
“就是……”她想了一想,又不知道作何解释,吞吞吐吐,“没事啦,没什么大事。”
纪桓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人对病人总能多几分耐心:“自己注意身体,平时学习不要太晚。”
她乖乖点头:“好。”
说完,好像也没别的话了。
纪桓突发奇想:“喝不喝奶茶?我给你点一个吧。你住在哪个宿舍来着?”
她惊喜不已,说:“雪园四舍。”
“好的,填你电话。”
“谢谢爸爸。”
很快,奶茶被送到宿舍,纪珍棠对着一杯白桃乌龙拍了十几张照片。p图耗费五分钟,挑好最喜欢的一张,点进快发霉的朋友圈,编辑了文案:【来自老爸的关心!】
即将按下绿色的发送键。
这时,耳畔传来周栀不知道在聊谁的八卦的声音:“缺什么秀什么呗,你看那男的真像有钱的么,半瓶水在那叮当晃。”
一句话让她住了手。
缺什么秀什么。
有些刺耳,但有道理的一句话,谁家爸爸给女儿买杯奶茶也要发朋友圈啊?纪珍棠没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默默删掉了文案和照片。
她退回到主页,看到赵斯齐昨晚发的几张图。
习以为常,他出没于各种上流阶层的交际场合。林瑰雪跟这位公子哥关系匪浅,纪珍棠跟他只不过泛泛之交,朋友圈都不会点赞的那种。
但她今天,视线在赵斯齐发的照片上驻留一会儿。
他发了几张国际品牌新品发布会剪彩现场的照片,定位在某间豪华酒店。现场有许多明星来助阵,看起来热闹无比。
赵斯齐目的是拍一下桌上摆放的品牌方珠宝赠品。
镜头无心摄到边角。
纪珍棠看到坐在暗影里的男人。
她目光微滞。
旁边明星采访,灯光大亮。
钟逾白背对着,恰好坐在暗中,他倚靠在一只深色的单人沙发,面前放一杯香槟,但很显然一口没喝。
他对面坐了个外国人,像是品牌某ceo。两个人在交谈,从图片判断不出聊些什么,只看到钟逾白的脸上带一点有礼的笑意,但仍有种兴致缺缺的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