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幼崽奶呼呼[年代](409)
他前往商场,讲究的老板大年初一也开着门,就算没有客人,也能讨个新年的好兆头。
沈牧在家量好了尺寸,算好了木板的用量,都没叫老板自己来跑一趟就将木板买回来了。
等柳烟凝起床的时候,沈牧已经开工了,他用电锯将木板锯成想要的长短,接着用电动打磨机将端头打磨平整。
他拉了根电线在房子外面的水泥地面上做活,大年初一这动静不小,不少人都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没认出那是沈牧之前,他们还在想怎么柳烟凝大年初一找工匠上门干活,再仔细一眼,工匠怕没这么整齐的,那不是沈牧吗?
几个同事过来找沈牧说话,这才得知沈牧是要给家里更换木地板。
柳烟凝起床没看到沈牧,到处看了一圈,顺着动静走到门口,入冬之后,门口就贴上了两片厚厚的棉布帘子,挡住屋内的热气。
沈牧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刚好看到柳烟凝娇俏的脸从帘子里露出来,对上沈牧的视线,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那笑容有三分温柔,三分欣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就像一个来势汹汹的铁球,闷闷地砸在沈牧的心上,开出了秋天的果实一样满足的心花来。
大概是外面的寒气冻到了柳烟凝,她看了一眼,又退回去了,沈牧愣了好一会儿,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四天都是寂寥和辛苦,光有这么一天幸福的时光,沈牧也觉得自己该满足了。
他将加工好的木板耐心地刷上了木蜡油,放在客厅的角落,等木蜡油晾干了,就可以替换了。
柳烟凝穿着一件柔软的针织衫,舒展地靠在沙发上,她已经吃过了早餐,正在看春晚重播呢。
沈牧带着满身木料的香味在忙活,他将昨天晚上一家子换下来的脏衣服给搓了,男人劲大,冬天的羽绒服也能能拧得很干,挂在客厅专门腾出来晾衣服的地方,暖气一烘烤,很快就干了。
柳烟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牧在家里走来走去,心里全是满足。
电话铃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柳烟凝挪动了一下,刚好能够着电话,看不到显示屏上的数字,她接起来“喂”了一声,“请问是哪位?”
“烟凝。”
对方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像以前那么清脆了,有些苍老了。
柳烟凝愣住,那边继续说道:“新年好,烟凝,我今天想来看看你,行吗?”
柳烟凝还是没说话,沈牧走过来,看到柳烟凝脸上的愣怔,站在原地立住了,关切地看着柳烟凝。
那声音中的老迈是之前柳烟凝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这让她有些恐慌起来,她的书中有太多的生死别离,她似乎已经在心里将这几个字看淡了,但是当生死这个问题真的落在她头上的时候,柳烟凝又踌躇了,生死不像别离,分开的人总有见面的一天,生和死永无相见之日了。
对方安静地等她的回应,就像两年前那样,只不过当时柳烟凝拒绝了。
柳烟凝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内心天人交战,她急切地想要做一个决定,好像在担心对方会等不及要挂断电话一样。
但对方始终耐心地等着。
柳烟凝下意识地抬头去找寻沈牧的身影,很快就跟沈牧担忧的视线对上,她的目光黏在沈牧身上,好像那样她就能获得一些勇气。
她最终还是吐出了那个字,“行。”
轻得像天上飘起来的雪花,没有重量,却像一道特赦令一样,苏婉清激动得连说了几个好。
柳烟凝挂了电话,她知道苏婉清知道他们家的地址。
“怎么了,烟凝,谁打过来的?”
柳烟凝沉默片刻,“.苏婉清。”
自从挂了电话,柳烟凝就开始魂不守舍起来,沈牧也不工作了,搬了张板凳过来,就坐在柳烟凝跟前,握着她的手,在沈牧看来,母女俩早就该见一面了。
柳烟凝坐了一会儿,平复下来,她回主卧换了身见客的衣裳,阿宝去毛宁宁家里了,柳烟凝想将阿宝叫回来,又不知道苏婉清什么时候才回来,又想着等苏婉清来了,再叫阿宝也不迟。
柳烟凝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无数次梦见过她和苏婉清见面是什么情景,但她绝没有想过是这样的,苏婉清坐在轮椅上,一个和她年岁相仿的男人推着她来。
柳烟凝记忆中没有苏婉清,她在外公家里的相册里见过年轻时候的苏婉清,她梳着两根黑亮的大辫子,一根垂在胸前,一根抛至背后,穿着一件黑点白衬衫微笑着,笑容像江南烟雨一样柔,人也美得像拨云见日一样明媚。
跟轮椅上的老太太半点都不像。
只有那双沉淀了岁月的眸子和照片上有几分相似,但很快又不像了,因为里面蓄满了泪水,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