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歌(576)
一开始赵明轩还以为阿娃丽是思网的化身,奈何阿娃丽身上真的一点精神力都没有,更没有半点觉醒向导的征兆,妹子有限的对故乡的回忆属于标准的教科书版原始人类生活,日出找食、日落圈叉,唯一特别的一点就是她真的比她周遭的这圈原始人好看了不止一个几何倍数,但其次,如果这就是思网到达地球的遭遇,未免也太惨了——十六年来不停地给地球人生孩子,啥也没干成,换做二十一世纪任何一个小清新都不会想过这样的生活,实在无法跟现在外面控制了全球网络的牛叉大boss联想到一处。
赵明轩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阿娃丽跟她的娃儿们,就是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送走了她的二女儿和大儿子,阿娃丽怅然若失地回了茅草屋。她翻出那俩娃小时候的一些东西,都是破了的草裙或兽皮等,其中几块剩个巴掌大的碎片,上面好些练习骨针的孔洞,她想起是酋长已故的大老婆做的,一阵悲从中来,掏出根绳子打了个结,大意为:某个有点凉的白天,二女儿长到她肩膀那么高,大儿子比她高半个手时,离开了乌图族,去建新家了。
当然这种很多意象性的词,阿娃丽都是凭感觉瞎打的,赵明轩怀疑她过个两天就不记得这些毛茸茸的小结都啥意思了。就像上次酋长大老婆救她挂了,她回来了打了一堆结,后来赵明轩发现她都记乱了。
阿娃丽打完了结,收好了绳子,还是郁闷,就又出了门。酋长在门口等着,手里捧着一盆奴拉果,讨好地看着阿娃丽。
这果子汁液微苦后甜,吃多了具有轻微的麻醉效果,可以麻痹神经,加上使人些许发热,四舍五入在赵明轩看来约等于天然的低度酒了。若是平时,阿娃丽看见酋长也会当没看见就走了,今天她拿了个果子吃了,酋长看她吃了,喜笑颜开,示意她多拿点,又给她送进了屋。阿娃丽跟了进去,两人顺势你一颗我一颗地互相喂起了奴拉果,不多时连衣服也脱光了。
赵明轩欣慰地发现这妹子又要过性生活了,如愿以偿地跳闸了。
意识脱离那身躯的间隙,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这回总该“答完”了吧?
赵明轩不由地想道。
然而并没有。
在乌图族部落渡过了他的一年,阿娃丽的十六年后,他发现这回穿入的身躯仍是一名黑人少女,并且通过她传来的记忆,这仿佛还跟他上一个寄宿的躯体有点渊源——这妹子是阿娃丽二女儿的的娃,即孙女。
而这孙女的的运气也不太好,赵明轩这甫一穿来,就是她所在的部落被另一个部落给打败了,姑且当这里是乌图族的分部吧,反正因这一败,分部里的男的都逃了,老人小孩都被杀了,女人们被掠了,这位名叫玛鲁的孙女和她的姐妹们跟被赶的羊一样,一串一串地被人赶着往前走。赵明轩下意识地从她的目光去找阿娃丽二女儿和大儿子的身影,没见着,估计凶多吉少。
说来玛鲁的遭遇比阿娃丽的还惨,阿娃丽勉强还能说是被乌图族的“捡”回去了,玛鲁是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屠杀,自己被敌人作为战利品抢走,她的心情从赵明轩一穿来就已处于悲痛、绝望、茫然,眼泪一路走一路流,未能唤起敌人的半分怜悯。
对于这场野蛮血腥的侵略战,在她的记忆中也算早有苗头。这些比乌图族男子丑上N多倍的野人们,每次来乌图族分部找女人们求|欢都是被拒绝的,久而久之便拧成一团,趁着乌图族分部的大部分男人外出打猎,扑来突袭,这就得了手。
于是玛鲁等女人一到了他们的聚集地就被轮|奸了。
事后陆续有女人怀了孕。有女人一生下孩子,就将那孩子砸死了,由此也被野人的首领一刀砍了。也有女人生下了孩子,就对那孩子孜孜哺育,仿佛忘了从前的一切,一心一意地伺候起这群野蛮人来,由此便获得了一些地位上的提升。
赵明轩知道为何会如此,因为在这弱肉强食的丛林里,力气天生不如男子的女子,理所当然就被视为了“弱肉”,就算在乌图族,未生育孩子的女人,对于那些乌图族的男人们,也不过等同于物资、财产、牲畜,只有当她们生了孩子,作为了一个母亲,才能对另一个人开始拥有权力,可以说“母权”已经算是他们在接近人类文明的一个形态了。
赵明轩还知道,玛鲁从未放弃过逃跑。她装出一副对怀中婴儿疼爱不已的模样,实则心中演练了无数次如何在逃跑时一把摔死这婴儿的动作。她脑海里一直燃着一个念头,因为这些野蛮人居住在洞穴里,这些洞穴藏得很隐蔽,不易被发现,所以她要出去,再引人过来屠了他们。很快,拜这些毫无避孕措施的野蛮人所赐,她还喂着第一个孩子的奶,就怀上了第二个。兴许看她生了两个,不会再逃跑了,那些人放松了对她的警惕。玛鲁趁着外出采集的机会,挺着大肚子、抱着孩子,悄悄脱离了大部队,待到他人视线未及的地方,就加快了脚步,跃入了附近的河中,喝着奶的孩子在发出哭声前就被淹死了。玛鲁捡了块大石头把他压在了河底,又拿烂掉的水草叶子将他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