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什么也没说。
她垂下头,在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一样东西。
是那把金光闪闪的剪刀——鸾齐。
乐央诧异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程梨没理他,握着鸾齐,抓起桌上摆着的乾坤珠,想了想,又腾出手指,捏起刚刚乐央给的小药丸,抱着这一堆东西出了月老办。
乐央望着她的背影,没有动。
“祁轼,”他喃喃地说:“虽然我不想再整你了,可是断别人的红线,自己的红线也会被断,这是因果循环,我也帮不了你。”
程梨蹑手蹑脚地回到祁轼的房间。
他还在床上睡着,抱着程梨的枕头,一动不动,肩膀和胳膊都露在外面,肌肉线条流畅,美色无比诱人,让人看了就很想亲近。
程梨悄悄走近一点。
距离够了,两人手指之间连着的红影立刻显现出来。
程梨脑中不知为什么,忽然冒出海的女儿里,小美人鱼手握尖刀走近床上熟睡的王子的情景。
还好,他并没有抱着别的女孩,怀里只有一个当宝贝一样死死抱住的枕头。
程梨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
骗了他,和乐央一起设圈套算计了他,又占了他那么多便宜,就算是上辈子不懂事时犯的错,也要自己负责。
虽然乐央提的建议无比诱人,可是已经错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一错再错。
程梨用目光抚过他的头发,脸颊,嘴唇,留恋地停留,却不敢真的碰他。
不知过了多久,程梨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打开手中的鸾齐,把寒光闪闪的刃口放在红影上。
咔嚓一剪。
红影抖了一下,和手指上的红圈一起,瞬间消失了。
程梨把那口气吁出来,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有点站不住,伸手抓住床头。
祁轼毫无察觉,依旧安然地睡着。
程梨又站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手里的鸾齐,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她轻轻地带上了。
祁轼睁开眼睛。
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手指。
“傻瓜,还真舍得剪。”祁轼说。
程梨进了乾坤珠,换好衣服背上包,离开了Bravo大厦。
外面正是第一缕晨曦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候,路上没什么人。
程梨抬头最后看了一眼Bravo顶楼的灯光,伸手拦车。
迷迷糊糊的大厦保安跑出来,问:“程总助,这么早出去啊?我帮你拦车。”
他确实比程梨厉害,一会儿就找到一辆空的出租车,打开车门,把程梨送上车。
“火车站。”程梨对司机说。
刚刚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程梨清醒多了。
清醒了,就有点后悔。
其实应该把他叫醒,跟他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剪掉红线吧?
不不不。
程梨把自己缩在出租车后座里,缩得像个鹌鹑。
实在是没胆跟他坦白,还不如这样,悄悄地跟他一刀两断的好。
一刀两断。程梨想到这四个字,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程梨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
乐央说,那根红线是他特别做的,他在红线上下了猛料,能让人爱得死去活来。
可是为什么红线断了,心里对他的喜欢,却一点都没有变呢?
难道红线断了之后,还有一段后效?
程梨看了看手机,估摸了一下。
离断红线已经足有二十分钟了。
仍然还是喜欢他。
二十五分钟,还是喜欢他。
二十七分钟,继续喜欢他。
二十九分钟,仍然喜欢他。
程梨心中忽然燃起一点新的希望,好像一星火苗一样,在心底微弱地摇摇晃晃。
说不定他也会。
说不定他和程梨一样,就算断了红线,心中喜欢的感觉仍旧不变。
程梨再看一眼手机,手机一片安静,没有人打电话,也没人发消息。
程梨又确认了一遍,没开飞行模式,流量也开着,他要是想定位,应该会找得到人吧?
程梨焦躁不安,每隔一两分钟就拿起手机看看,惹得司机大叔频频从后视镜里看她。
“咦?”大叔忽然开口,“你是不是那个首富夫人啊?”
程梨吓了一跳:“我当然不是!”
“我在网上看见过照片,怎么觉得你长得特别像。”大叔锲而不舍。
“怎么可能?”程梨绽开一个假笑,“首富夫人哪会这个时间打的去火车站,人家肯定有自己的专车吧?说不定还有私人飞机。”
“那倒也是。”大叔点点头,不说话了。
到了火车站,程梨付好钱下车,忽然被司机大叔叫住。
“姑娘,你长得那么像,又是在Bravo门口上车的,我还是觉得你就是那个首富夫人,小两口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别说跑就跑,跑太远了人家找不着,再说了,也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