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了一件质地细腻的暖白色羊绒长大衣,里面是同样颜色温柔的高领毛衣,眼神也很温柔,谦和有礼,却同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持,望着程梨。
明明是现代人的打扮,却不知为什么,全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古典气质。
程梨心想: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他大概是习惯了别人看着他发呆,耐心地等到程梨回神,才斯斯文文地笑问:“请问,你知不知道市图书馆怎么走?”
声音也清润动人。
“市图啊?”程梨连忙答,“你完全找错了,这里是城东,市图在城西,离这儿可远了。”
男人笑道:“那我一定是被别人指错路了。你能帮我指一下么?”
他拿出手机,点开地图。
程梨心想:这又是什么搭讪新方法?你有手机,随便搜下导航不就完了?
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他的手机。
男人却依旧捏着手机,没有放手。
一种奇怪的暖洋洋的感觉顺着手机传过来,程梨的四肢忽然全都不会动了。
在软倒的瞬间,程梨的头一个念头是:他用的迷药可真不赖,比上次傅海修用的高级太多了。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只剩那男人的脸依稀可辨。
程梨很想伸出手,跟那个男人说:你是想要那颗粉钻吗?看,我没戴。刚才把戒指留在Bravo里了,根本就没带出来。
可惜没机会说了,眼前一片纯黑。
仿佛做了一个又黑又长的噩梦,程梨再醒过来时,听到旁边有说话的声音。
一个男声说:“君上,她就是一个普通凡人而已,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另一个人轻轻笑了一声。
就算他只笑了笑,程梨都能听出,就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
“有情情爱爱的事掺在里面,就不能以常理度之。祁轼被她迷成那样,说不定随口告诉她一点什么,也未可知。”
程梨现在不觉得他的声音好听了。
他温柔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好像藏在洁白锦缎下的竹叶青。
另一个人连忙说:“您说得对。祁轼九重天上有名的冷心冷面,在男女之事上从不留情,都对她那么不一样,说不定真会跟她说点什么。”
他们说“九重天”?这两个难道也不是人?
程梨正在琢磨,听到男人又笑了一声,说:“你都听了半天了,就不想睁眼看看你身在何处么?”
这句话明显是对程梨说的。
程梨只好睁开眼睛。
眼前是粗糙的预制板天花板,好像漏水了,有一圈一圈的黄痕。天花板中间是盏白炽灯。
程梨转过头。
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也只有简单的家具,完全没有窗,程梨正躺在又冷又硬的水泥地上。
刚刚那个男人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满脸恭敬。
男人淡漠地微笑着,看了程梨一眼,对中年人说:“审她。”
中年人连忙向男人躬一躬身,走到程梨这边。
程梨突然意识到,手脚并没有绑起来,全都是自由的,而门就在旁边,还是半掩的。
不等他走过来,程梨一跃而起,往门口冲过去。
还没碰到门把手,程梨忽然觉得自己飞起来了。
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大力一甩,飞到半空,后背猛地撞到墙上,又掉了下去。
剧痛钻心,程梨被撞得咳嗽个不停。
“轻点,死了就什么都问不了了。”男人的语调仍然很轻柔温和。
“是。”中年人赔着笑脸,又躬躬身,才走到程梨面前,喝道:“起来。”
程梨呛咳着乖乖站起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打架的技巧都无济于事,还是听话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中年人问:“你叫程梨?”
程梨点点头。
“你是祁轼的助理?”
“是。”程梨答。
男人像是嫌中年人啰嗦,微微蹙眉,打断他的查户口式问法。
“你既然是祁轼的助理,有没有听他说起过一样东西,叫琪祀?”
琪祀?什么东西?
程梨完全没听懂。
男人有点不耐烦,却仍然没有失了温文尔雅的仪态,稍微抬手比了一下:“大概这么大,像一颗蛋。”
所以他们把她绑到这种地方来,就是想问问祁轼那里有没有这样一颗蛋?
看他比划的手势,足有大西瓜那么大,难道是颗恐龙蛋吗?
程梨在脑子里跑马,男人却一直盯着她的表情。
“她不知道。”男人下了个结论。
然后厌烦地轻轻挥了挥手,“杀了吧。”
他语调随意,好像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小虫子一样。
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