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每一任羽衣候都是横空出世,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来历行踪样貌性情都无人得知。只有在需要国师出面的祭祀大典等场合,他才会短暂地出现一瞬。”
沈弃这才起了些兴趣微微皱眉思索:“你是想说夺舍?”
赵槐序装模作样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雾蚀大灾’之后苟延残喘的老怪物们可不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沈弃微微眯了眯眼,若赵槐序猜得没错,花家真有这么一个老怪物,那羽衣候失踪是真,但老怪物说不得却还在花家。
他神色陡然凝重起来,思考片刻后便道:“我跟去看,你替我遮掩一二。”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
关聆月听见动静,见他独自往外走,连忙将人叫住询问:“你去何处?这个时候莫要跑远了,以免出意外。”
沈弃随便寻了个理由道:“我心中烦忧,去外面练剑静一静心。”
听他如此说,关聆月没有多问,略微颔首放他出去了。
出了听竹苑,沈弃隐匿身形改换了样貌直奔重阆城中花家。
*
慕从云抵达花家时,夜幕已经落了下来。
他并未贸然潜入,而是寻了个离花家不远不近的酒楼,定了一间房后将“鸿雁”放了出来。
只是“鸿雁”在屋子里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后,便蔫蔫落在了窗台上。
——显然是金猊身上的传讯玉符被人一并搜走了,“鸿雁”才寻不到方向。
此事倒也不出慕从云所料,他收起“鸿雁”,在酒楼房间给肖观音留下了讯息之后,便先往花家四周探清地形和守卫。
待他将四周的环境和守卫大致探明后,肖观音也循着他留下的讯息找了过来。
慕从云将大致情形说与她听后,问道:“你的蛊虫可有感应?”
肖观音伸出手掌,雪白圆胖的蛊虫便从衣袖里爬到了她的掌心,那对触角舒卷了片刻之后,肖观音皱眉道:“大雪也拿不准,像在,又像不在。”
“那就只有进去再探了一探了。”慕从云道:“我已经查探过外部,守卫的修为都不高,我们二人小心些足以应付。”
肖观音将蛊虫放在头上,同他一道潜入了花家的宅邸。
花家数代积累,底蕴深厚,宅邸自然也修建得美轮美奂,亭台楼阁无一不有,建筑繁多,难以分辨。
两人在里面转了两刻钟,才弄清楚了大致方位,往内宅深处去。
花家宅邸虽大,但实际上人丁却不兴旺,外围的宅院大多空置着,徒有灯火燃着,到了内院才见人气儿。
两人隐匿身形,小心沿着墙根前行,经过一间屋子时,却听见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二哥,人真的找到了?”
是那日与他们起冲突的那个花家三少爷的声音。
慕从云朝肖观音打了个手势,驻足屏息听屋里的对话。
“嗯,已经交给父亲处置了。”
屋里的人显然也忌讳着什么,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慕从云仍然听出来,另一道声音正是上次在学宫食堂拦住他们的花家二少爷。
花家二少爷花千锦,三少爷花千安。
据慕从云所知的消息,这二人都是花家的嫡系子嗣,是花家家主仅有的两个儿子。
花千安是幼子,行事纨绔跋扈,修为也平平。但花千锦的修为在同龄人中倒是不错。据说花家家主其实原本还有一个大少爷,只是在两年前不幸被蚀雾侵蚀陨落了。
这二人趁夜谈论的东西,很有可能有他们想要的线索。
慕从云越发聚精会神的听着,就听花千安小声抱怨道:“他真的是羽衣候?就那样子比我还没用呢……”
“你知道什么!”花千锦压着声音呵斥了一声,几乎是用气音道:“谁是羽衣候与你我都无关,你只要知道,有了羽衣候,花家才能长盛不衰。”
“脱凡壳境的废物,打起来说不定还没我强,能有什么本事让花家长盛不衰?”花千安显然不服,声音都不由自主拔高了一些。
屋里陡然传来沉闷的巴掌声,接着是花千锦压抑着怒意的训斥声:“你什么都不知道,便闭嘴少言。免得惹了祸事还不知道!”
花千安的气势明显弱下去,却还是不服气地嘟囔着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们也不肯同我说啊,原先有大哥,爹什么都只告诉大哥,后来大哥没了,现在又只告诉你,反正就我什么都不配知道。”
屋子里沉默许久,才传来花千锦的叹息声:“你忘了大哥怎么没的?”
“大哥不是被蚀雾侵蚀……”花千安喃喃道。
“不是蚀雾,是老祖宗。”最后三个字,花千锦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