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99)
将来啊,许淑宁不由得想到自己。
下乡之前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别在大队找对象,唯恐她一辈子都回不去。
加上解放这么些年,对女孩子仍旧是禁锢多,父母强调好几次,叫她千万离男孩子远一点,生怕她记不到心上,回回写信都要提。
提得多,许淑宁自己也犹豫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梁孟津根本没表示什么,一切不过是她的感觉。
她揣测自己被喜欢,兴许只是误会一场。
误会?这两个字让许淑宁心情不好,恶狠狠地又磨一下棒针,仿佛要把它扎在梁孟津身上。
正在认真吹口哨的梁孟津似有所感,回望围观的人们,却哪个都不是他最想见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刻他们恰好都在思念彼此。
第49章
世上有的人, 是不见面的时候才挂怀,在跟前晃悠的时候反而没感觉。
还没到吃午饭的点,梁孟津就回来, 他一进院门觉得自己像飘进来的风,愣是没人正眼看他, 失落又可怜巴巴地蹲到许淑宁边上。
一个活人的动静, 许淑宁哪能不知道, 眼皮都不动一下说:“蹲这儿做什么?”
梁孟津倒是实在,往前挪个小碎步说:“看看你。”
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许淑宁脚尖轻轻踢他说:“怎么自己回来了?”
梁孟津当然是有事, 目光一动不动说:“回来做饭。”
其实这些天已经不管排谁值日, 基本都是许淑宁进厨房。
她也只干这个事情,好笑道:“怎么, 特意回来抢活的?”
梁孟津主要是觉得她太辛苦,小声说:“你做饭最好吃。”
好端端的还夸一句, 满目全是真诚。
许淑宁只想躲闪,催促说:“快去生火。”
态度有点凶, 换个人兴许就不高兴了。
但梁孟津无所谓, 还乖乖地听话。
他进厨房先舀水洗手, 把装地瓜的麻袋扯开, 数着从里面拿,听到脚步声回头看。
郭永年还想吓他一跳, 没得逞颇为失落说:“别看了,是我。“
梁孟津期待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他好像也从没打算遮掩过, 只是提及的时候会更为谨慎道:“别瞎说。”
他偶尔有一点迂腐气质,觉得指名道姓的对女孩子不好, 只愿意隐晦承认。
做舍友的自然要尊重他的做法,郭永年转而道:“有点事,找你唠唠。”
梁孟津是不错的倾听者,自觉能够保守秘密,欣然道:“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哪有自己先承诺的,好像就是明摆着“我一定会说出去”的意思。
好在郭永年也想不到这一茬,他拉过矮凳子要坐下,因为过于高大有一种要跌下去的感觉。
梁孟津都觉得他要歪倒,一把把人拽住说:“小心点小心点。”
郭永年倒不至于笨拙至此,只担心自己把凳子压塌,坐下来左右动动说:“还算稳。”
就是有点憋屈,脚得长长的。
梁孟津艳羡得很,暗自比划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心想起码还得再长十公分才行。
这样的话,他起码从外表看上去很符合顶天立地四个字。
郭永年不知道他的烦恼,自顾自道:“你知道,就是我,那个。”
换个宿舍里的其他人,其实都能从吞吞吐吐里领略到一些。
但碰巧梁孟津是唯一不知道的那个,毕竟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没管好,因此困惑道:“哪个?”
郭永年没办法,补充道:“晴雨。”
齐晴雨怎么了?梁孟津仍旧不解,茫然地啊一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讲。
然而郭永年犹犹豫豫,连整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急得直拍大腿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真是冤枉。
梁孟津分明不知情,试探性说:“你要讲齐晴雨的坏话?”
郭永年是个没心眼的,平常无心之言把别人噎着的次数多,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哑口无言。
他下颌绷得紧紧的,咬着后槽牙道:“不是!”
一瞬间,梁孟津的心窍被打通,恍然道:“哦哦哦,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郭永年肩膀放松下来,手在裤腿处晃来荡去,盯着地说:“就是,你觉得,有可能吗?”
说真的,他自知身无长物,有什么应该藏在心底,却又有一些不甘,不愿意就此沉默。
他的心情之复杂,梁孟津可以理解,却又无法共通。
因为大家的情况不一样,他只能说:“这得看晴雨的意思。”
仿佛答了,又仿佛没有。
郭永年似懂非懂道:“主要是我现在的情况不合适。”
梁孟津愣了两秒,难得尖锐道:“合适也要看她是怎么想的。”
说白了,家财万贯也未必能得人垂爱,毕竟感情是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连当事人都尚且搞不清楚从何而来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