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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祈祷(102)

作者:周镜 阅读记录

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两句就要停一下。

“可惜了,妈妈没有福气……”

“妈妈不在了,温意也要记得好好生活,要好好照顾自己和爸爸,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温意乖,别哭……”

这句话一出,温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死死地抓住妈妈的手,拼命地喊她的名字,把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没能阻挡床上的人生命的流逝。

她不可置信地退后,崩溃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哭,门砰地一声被踢开,房屋在瞬间天旋地转,到处滚满了空酒瓶,床单和桌柜都变得乱糟糟的。

“哭!就知道哭!”温莫林醉醺醺地推开门,一脚踢开地上的酒瓶,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有什么脸哭,要不是因为生了你,你妈怎么会死?”

是了,妈妈的身体就是因为生她才虚弱的,生产的时候大出血,人勉强救了回来,却一直都很虚弱,才会在后来一点抵御能力都没有,一场重病就要了她的命。

她的眼泪流得更多,浑浑噩噩的,听着温莫林的指责一言不发。

四周的房子忽然开始塌陷,无数的碎片乱飞,温意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五脏六腑都仿佛在被强烈地挤压,恍恍惚惚间睁开眼,一滴温热的血滴到了她眼皮上。

四周是无穷无尽的海水,却不是蓝色的,而是刺眼的红,血腥气很重,深沉的海底一丝氧气都没有,窒息感遍布口鼻。

“温意……温意……别睡。”

有人在喊她,声音低低,虚弱且无力。

温意的眼皮很沉,很困,衣服浸满了水,和重力一起带着她下坠,腰间却有一股力气对抗着向上,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皮,视线透过模糊的海水,看到顾连洲的脸。

他也浸泡在海水里,浑身湿透了,不知是因为海水还是因为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她嘴唇颤抖着,想念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出声。

他抚着她的头发,脸颊相贴,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的嘴唇在她耳边微动,声音断断续续,温意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有听清那几个字。

抱着她的力道逐渐变松,她慌张地睁开眼,四周静得像坟墓,他一点点松开手,四肢随着海水下沉。

“顾连洲——”她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试图伸手去抓住他。

血红的海水从五指间滑过,他的衣角也在她掌心转瞬即逝。

“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熟悉的医院仪器声在耳边响起,温意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脑袋连同身体都痛得无以复加,入目便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陌生的医生和护士从门口进来,拿着听诊器要给她做检查,温意费力地喘了口气,听到护士在外面叫周宴深和薛幼仪。

先冲进来的是薛幼仪,她一进来就扑在她身上哭,温意愣愣的,嗓子里好像吞了刀片一样的疼,她声音嘶哑地出声:

“顾连洲呢?”

周宴深落后半步进来,她的这位师兄好像永远冷静,让人看到他就莫名有安定下来的力量,他扫了一遍仪器上的指标,才回答道:“放心,没死,在icu。”

温意的视线这才逐渐聚焦,呼吸逐渐放平缓,冰凉的药水顺着软管流入她的血管,几秒后,她忽地抬手,拔掉自己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就下床。

薛幼仪被吓了一跳:“温意,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一眼。”

护士也被惊到了,连忙按住她:“女士,您还不能下床。”

“我去看一眼他。”温意嘴唇苍白,伸手抓住周宴深的衣角,语气哀求,“师兄,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没事。”

周宴深垂眸,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弯腰扶起她,开口嗓音清淡:“好,我带你去。”

重症监护室在单独的楼层,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匆匆来往的脚步声和极低的啜泣声。

温意见过许许多多躺在icu的病人,也见过更多在icu哭到肝肠寸断的家属,她一直以为自己理解他们,但是当真正站在厚厚的玻璃墙外的时候,她才知道那种复杂的感觉是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icu整条走廊都沉寂无比,沉寂得像海底。顾连洲就躺在里面,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代表他生命体征的仪器冰冷地立在床边,平时司空见惯的场景此刻竟显得如此刺目。

她曾以为他永远强大。

她给他缝针的时候他尚且能和她说笑,她完全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会悄无声息地躺在哪里。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周宴深也看着里面的人,把病历本递给她,“子弹只是擦着肩膀过去,没伤及内脏也没贯穿,很幸运。但是失血过多休克了,还有其他因为船体爆炸冲击带来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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