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31)
九蘅赶紧招手:“快来看看他有没有事。”
那僧人蹲下身试了试他的手腕,大惊失色:“糟了,没脉象了!”僧人们连日来一直将樊池视作抗击鲛尸的领袖,顿时有顶梁柱倒了的感觉。
九蘅慌神了:“怎么可能?刚刚说话呢!”
僧人又换了樊池的另一只手试,依然找不到脉搏!九蘅慌乱之中突然发现樊池鼻翼微翕——这不是有呼吸吗?!活着呢!可是为什么没有脉?
她突然明白了——这家伙不是人啊,脉象与常人肯定不一样啊!连忙安抚僧人:“没事没事,喘气呢。”
僧人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也放了心,然而迷惑不解:“人活着,怎么会找不到脉呢?”
九蘅道:“樊大侠武功高强,大概是会什么了不起的内功,脉象藏到了别处。”
僧人由衷地道:“如此神功,贫僧佩服!”
“小师父您先帮我把他抬屋里去好吗?”
……
寺里寺外的人们清点了一下幸存人数,有千余人。瑜州城原有居民十万人,经历这一场大灾,逃的逃,死的死,现在城中的活人也只有这千余人了。他们每个人都失去数个家人,痛苦太多太沉,反而暂时地麻木,没有人哭泣。大家清理战场,找地方掩埋那些已难辨面目的碎尸,大多数人沉默着做事,空气沉闷压抑。
一间僧房里,樊池在榻上昏睡不醒,九蘅拉过他的左手看了一下,手背上仍有一圈牙痕,渗出的蓝色血液已凝结。
之前面对仕良面相的鱼祖,她神智大乱,咬了他的手背一口,心中十分内疚。起身去跟僧人要了一点外用伤药回来,替他抹上——也不知人用的药,对蜜蜂有没有用。
然后也伏在床沿睡了一阵。不知过了多久,从噩梦中惊醒,赶紧伸手去察看樊池的脸,他虽然是呼吸已平稳了许多,但脸色仍很不好,应该叫个大夫帮他看看。他的身体好像一天不如一天,这样下去,就是个死蜜蜂了。可是一个没有脉搏的人,大夫来了也没办法诊病啊。
这个人的脉搏到底藏在哪里呢?她把他的两只手腕再摸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不气馁地捋了捋袖子,又去摸他的脚腕。没有。再两手探到他的颈子间,用指尖细细地察。颈间肌肤分外细滑,然而仍没发现跳动……
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迷蒙地望着她,嘟囔一句:“你要趁我睡着掐死我吗?”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这动作看起来十分可疑,忙收回爪子,一本正经:“没有,我就是给检查一下身体。”
他处在起床懵中,也没有追究,脸在枕上碾了几碾,一副没睡够不想起的样子,眼看着又要睡着。
她问道:“蜜蜂的脉搏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他此时反应迟缓一拍,没有反应过来她问这个干嘛。
“得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可是找不到你脉搏啊。”
他虽看着她,两眼却是放空的,许久目光才慢慢聚起来落在她脸上。终于清醒了,暴跳而起:“跟你说了我不是蜜蜂精!”
九蘅看他要毛,后悔又揭穿他的真身,那大概是妖精的隐私,说不得的。连忙安抚:“好好好,你不是。吃块绿豆糕吧。”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这是她之前在城中搜索时,在一户空屋里发现的。小纸包跟着她历经战斗,里面的绿豆糕已压成粉末。但樊池并不介意,欢喜地接过去,天大的生气也抛在脑后了。
绿豆糕在舌尖化开,甜爽清凉,他含糊地说:“我把脉搏暂时封起了。”
九蘅惊奇道:“这个也能封?为什么要封起?”
他高傲地挑了一下眉:“我想封就封。”
九蘅无语了。却听他问道:“你不想知道召唤残念是怎么回事吗?”
她这才恍然记起这回事:“对了,那是怎么回事?”
他鄙视地睨她一眼:“你脑子里究竟都忙些什么?”
她郁闷地扁着嘴——还不是在忧心你这个蜜蜂精没了脉搏,要变成一个死蜜蜂吗?
樊池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这里,进了东西。”
“你在骂我脑子进水吗?”她一脸不忿。
“改天再骂。我是说真的有东西进去了,所以你才有了召唤残念的异能。”
“我脑子里进去了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她想起了鱼妇寄生人身的可怖样子,寒毛都竖起了。
樊池道:“应该是一个野兽样的东西。”
“野兽?”九蘅想了一阵,忽然记起从方府逃出的那夜,半昏半醒中,那只劈面扑来的、散发着蓝色光晕的小兽。“啊,我记起来了,那只蓝色的透明小野兽,我还以为那是幻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