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225)
于谭?那个曾经的禁卫军将领于谭,差一步就登上皇位的于谭,现在关在御花园水池笼中的鲛尸于谭?
鱼祖在说奕远把自己的妻子白微送给了于谭?
鱼祖举起苍白的手臂,指甲青黑的手指抚过奕远微微发抖的脸,说话的腔调如穿过地府的风般阴冷,如蜿蜒的蛇一般刻毒,假装自己是白微,历数着宿主的遭遇:
“十年前的那一夜,父皇病重,你的皇兄奕展眼看着就要继承皇位了,不甘心的你,深夜密请了禁卫军统领于谭到我们家中。你,堂堂一个皇子,把一介武臣奉在上位,屈下了你尊贵皇族的膝盖,跪在他的面前,请他利用手中兵权助你谋取王位。你表白自己胸无大志,不贪图皇权,只为复杀母之仇,登上皇位之后会把江山拱手送给于谭。
“你是那么卑微,那么诚恳,那个粗鲁的武夫却不为所动,高傲地端坐着俯视着你。
于谭脸上带着嘲讽,对跪在脚下的皇子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呢?你们皇家人出尔反尔的把戏我见识过了。”彼时于谭的处境并不好。虽然老皇帝对他一向重用,但太子奕展素来对这个手握重兵又行事跋扈的武将有芥蒂,可想而知,奕展即位之后必会削弱他的兵权,甚至找个由头抹了官衔、治他个罪名也未可知。
现在居然有一个扭转局面的机会摆在了面前。二皇子奕远虽然出了名的懦弱无能,可是一旦拥护他走上帝位,谁知道会不会变了样子?
奕远坚定地开口:“将军如何说我便如何做,无不遵从,此刻如此,以后也如此。”
“我说什么你都遵从吗?那好。”于谭眼中闪过促狭的光,“听说你老婆不错,送我吧。”
“什么?”奕远抬起低伏的头颅,满脸震惊。看着于谭阴鸷的探究眼神,他的心中一片冰凉,顿时明白了于谭的用意。这个擅于用武力征服他人的武将,对于征服人心也要用暴碾的方式。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蹍成灰尘,永远失去站起来反抗的勇气。
于谭捋着络腮胡须,玩味地看着他:“怎么,不舍得吗?”
奕远的目光空洞,用毫无波澜的嗓音唤了一声:“来人。请夫人过来。”
后室的白微已经卸了妆,没想到深夜里还要见客人,很是惊讶。下人说夫君催得紧,也顾不上梳妆,素着颜,乌发用丝带简单一束,就匆匆过来了。
今夜奕远会客的地方是个隐蔽的屋子,她自己提了灯一路走过去,周围也不见伺候的下人,都下令刻意回避了。就连她过来,也被叮嘱了不得带丫鬟。不知来的是什么人,这般小心?走近屋子前,门口守了一排禁卫军,手中尖矛反着寒光,看得她心中一跳,有不祥的预感,又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她对奕远一向是百依百顺,既然他叫她来,就断没有不来的道理。
一进屋子,看到奕远、于谭在,旁边还站了四名禁卫军。
她有些慌又有点羞涩,仍是温婉地行了礼,桔色的灯光落在她光洁的脸上,灯影将她的不施粉黛的五官描摹得分外柔美。她迷惑的目光投向奕远,不知夫君为何这个时候让她见男客。
奕远却躲开了她的目光。她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刚想开口问,却听于谭道:“王妃艳名不虚,貌若天仙下凡。”
这句话的轻佻让她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于谭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她,脸上带着淫笑。白微大怒,教养又使得她不能立刻发作,沉着脸转向奕远:“夫君叫妾身来有事吗?”
奕远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反而低下了头。
她惶然唤了一声:“夫君?”
于谭哈哈大笑:“莫要叫他夫君了,他已经把你送给我了。”
白微如五雷轰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于谭厉声斥道:“放肆!”
于谭笑得更加粗鲁:“有性子,我喜欢!”
白微气得脸色惨白,冲着奕远怒道:“夫君,你就任我由这种粗人羞辱,连句话都不说吗?”
奕远什么也没说,整个人木化了一般。
白微又气又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意识到不能再留在这里。转身便往外走,却被两名禁卫军跟上来挟住了双臂。她怒斥道:“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夫君!你倒是说句话啊!”
奕远终于开口了,朝着于谭,用压抑着颤抖的嗓音道:“于将军,您,把她带走吧。”
“什么?!”白微只觉得神魂俱裂,“夫君你说什么?我是你的夫人啊,父皇亲自指的婚,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奕远默默地没有回应,于谭却开口了:“殿下,我说过要把王妃带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