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21)
九蘅叮嘱道:“千万小心漏网的鲛尸,也要远离水边,当心那些鱼。”
“是。”唐东答应着,顿了一下,又说:“以前一直觉得大小姐性格软弱温和,料不到您也有果决的一面。”说罢转身去了。
九蘅愣了一阵,也意识到短短两天,自己的行事风格几乎是变了个人。是这几天极端的经历,将生活在方府中时压抑多年的个性逼迫出来了吧!
也是啊,若再软弱无能下去,在这一夜之间变得可怕的人世中,大概活不了多久的。
她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人,他微蹙的眉头透露着不适。她记起他杀鲛尸时身手甚是利落,忽然之间就体力不支的样子,莫不是受伤了?想到这里,站起身来,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端详,找到些许血迹,在他绣着蓝色纹绣的白衣上尤其显眼。但她检查过后,确定那些血迹是他斩杀鲛尸时溅到身上的。
说起这个——九蘅只斩了几只鲛尸,已是头脸和身上都沾满了恶心的紫黑污渍。他斩杀了数百只鲛尸,一直在注意躲避喷溅的紫色血液,竟没有粘在身上多少。
这个人是有洁癖吧。
不过他衣服的前胸后背上,倒是有两片淡蓝色的印渍。不知是从哪里粘染上的颜料。
没有发现伤处,九蘅仍觉得不放心,想仔细查看一下,于是伸手解他衣服,将衣襟分开,从胸口一直露到腰腹,紧致光滑的肌肤泛着光泽,看不到丝毫损伤。
到底伤在哪里呢?……九蘅正打算再接再厉把他的衣服接着脱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倒吸冷气声,以及什么东西啪嗒掉落的声音。
回头看去,只见唐东脸色通红,正忙忙地把掉落地上的馒头捡起来,一边拍打着粘上的灰尘,一边盯着馒头说:“抱歉!”倒退着就出去了。
九蘅迷惑地道:“他跟馒头道什么歉?”
再回过头时,见樊池已醒来了,睁一双睡意迷蒙的眼睛,抬头看看自己露出的胸腹,嘴巴一抿,不满地道:“解我衣服干嘛?冷。”
九蘅恍然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姑娘家脱人家衣服甚是不妥,唐东那般严肃端正的人,必是看不惯了。但非常时期,也不该拘于那些小节不是?
她自小长在深宅,名义上是大小姐,实际上谁都把她当作婢子之女来轻视,成长环境固然有重重约束,却得不到像其他名门闺秀一样的教导,所以“规矩教条”对她来说只是约束,并非准则。一旦束缚解脱,规矩在她眼中并不重要。
她跟樊池解释道:“抱歉啊,冒犯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没有”。樊池说着,慢慢起身。
她不放心地问:“后背也没伤吗?”
他一副懒懒的不愿说话的样子,转过身子背对着她,把已经松垮的衣服一褪,褪到腰间,将后背亮给她看。
她仔细看过——线条流畅的腰背,皮肤光洁,完好无损。
在门外冷静了一阵的唐东估计里面的人已整理好了,鼓足勇气再踏进来,看到樊池非但没把衣服穿好,反而露得更多了,欲哭无泪,闭着眼慌里慌张再退了出去。
九蘅高声道:“唐东,你进来出去的做什么?”一边帮樊池把衣服穿回去。
唐东第三次小心翼翼地进来,看到樊池在神情慵懒地系着衣服,不过总算是春光收起了。松一口气,把一个装了几只馒头的盘子搁在桌上:“厨下找到几个干净的冷馒头。”又放下一只茶壶:“这是水缸里存的水。也只有那点干净的水了,府中的水井里都满是怪鱼。”
九蘅奔波劳累这许久,早已饿得狠了,伸手就抓起一个馒头,先递到樊池面前。却见他嫌弃地摇了摇头,说:“我要吃甜的。”
她耐心地劝道:“这时候就不要挑食了。”
“我一定要吃甜的……”忽然转向一个方向,眼睛一亮,“我闻到甜味了!”飞身下床,迅速消失在门口,浑然没有刚才病怏怏的样子。
九蘅与唐东面面相觑,均是摇了摇头,各自摸起馒头默默啃。唐东吃得心不在焉,满腹心事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那位……是姑爷吗?”
九蘅正埋头苦吃,没有听清,反问道:“什么?”
第12章 不太靠谱的姑爷
她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哪里,这个人怎么找出来的?樊池落座在桌边,往嘴里丢了一颗蜜饯,甜得眉开眼笑,眼眸都亮了。唐东看得忧心忡忡——这位准姑爷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三人吃东西的期间,樊池用寥寥数语简单解释了一下鱼妇的事:“这种细小的鱼叫做鱼妇,是从远处的那座雪山中游来的,能不断自我分裂,从人的手腕或脚腕钻入经脉,寄生于脊髓,将人变成鲛尸。实际这个人已经是死的,活动着的是一个只知撕咬、没有思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