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159)
这捕头的手法竟如此利落,飞快又无痛地把箭取出了吗?她惊讶地问:“箭呢?”
“我收起来了。”捕头冷淡地道。
九蘅暗叹:又会打架又会疗伤,真是高人啊!就是一脸冷冷的样子,大概是捕头做惯了,一身严正寒气。她走到樊池身前把手伸进他怀中一阵乱摸——他衣襟里侧藏了一个施了收纳术的锦缎荷包,离开琅天城时带了些生活必需品,全装在里面呢。
她摸出一瓶伤药给招财敷在屁股上。招财又痛又委屈,发出呜噜噜一串低叫。
几个人都累了,坐在石上暂作歇息,捕头也做了自我介绍。
他朝二人补了一揖:“我叫银山,是京城的一名捕头。追踪一个惯偷到这里。我曾亲手把这家伙抓进牢里就四五次,屡教不改!大概一年前相爷府一枚贵重的火焰珠被盗,一查之下又是他干的,还带着宝珠逃出京城,我被这小子气炸了,发誓一定捉住他!一直追了几百里,最后失去了小贼的踪迹。这期间天下大乱,也不知这小子死活,怎么找也找不到,我都以为他死于鱼妇之口了……”
银山的语气又气又恨,透着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我找了他数月之久。前段时间险些放弃了,却无意中看到他!然而我一追他就跑……这浑帐东西!追了他多日一直追到这江边又不见了他踪影。而这江里全是人脸怪萍。也不知他入水后能不能躲过它们……”
九蘅与樊池对视一眼,无声交流:这位捕快不像在追犯人,倒像担忧不听话乱跑的兄弟一般呢。
银山接着道:“这些浮萍妖还会化作撑竹筏的渔女,我没跟她废话,一刀斩了妖女,抢了竹筏硬闯水道,不料被冲进这古怪暗河之中,都困在这里两天了,也不知那臭小子还活着没。”
九蘅冷汗滴滴:这捕快好生强悍……若不是有两下子,也没办法在这乱世四处闯荡还能存活下来吧!
银山的目光忽向二人身上扫来,目光犀利:“话说,我看你们会使异术,是修道之人吗?你们一家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还带个孩子!”这两人来时驾的那个晃晃的透明光球,显然不是寻常人能搞出来的把戏。
九蘅道:“我们也是来找阿步的。”
银山一惊:“你怎么知道那小贼叫阿步?”
是的,她确定他们在找同一个人。火焰珠,不就是赤鱼妖丹吗?原来是阿步盗来的啊。不过银山捕头永远不能追回赃物了——她瞄了一眼假装看河水的樊池。赤鱼妖丹已融入他的骨血中了。
至于银山将他们误会成一家三口,说来话太长,她也懒得解释。樊池也没吭声,大概也是懒得解释。
然而她不知道,他非但不想解释,心中还甚是受用。
九蘅对银山说:“你放心,阿步不但机灵,还有些个了不起的本事,区区美人萍难不住他的。”
银山脸色更加警惕了:“你们知道阿步的本事?”
一脸害怕自家孩子被坏人惦记的模样。
两天前。穿山而过的水道另一端,绿水蓄起一片湖泊,美人萍四处飘荡。萍间的水面无风起痕,人面花被惊动,转动着寻找目标,却什么也没看到。
水痕一直划到岸水,哗的一声响后,涟漪渐渐平静,岸边出现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正是阿步。他坐在岸边草地上把衣服脱下来一件件拧得半干,期间人面花们看到人影纷纷聚过来,口中黑蕊诱惑地摇摆。
把仍湿着的衣服穿上,将那块黑蛟腰牌谨慎地藏在怀中,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洞洞的隧道出口。他隐着身避过美人萍游进来时,不小心也被水流冲进了那个循环水道。不过这特意改造用来困住人的水道难不住他,很快找到了出口。顺利进到山的另一侧湖中。
他知道银山在山外的江边找他,但水中有美人萍,银山不至于冒险入江吧!捉个贼而已,不会那么拚吧。
他会回来找银山的,乖乖跟他回京坐牢。
在那之前,他必须做完计划中的事,不能让暴脾气的银山这就把他抓回去,他不会说话,跟银山根本解释不清楚。这时有些后悔在遇到银山时显形出来。
他是隐着身路过一家路边小酒铺时看到银山的。灾后酒铺老板早不知跑去了哪里,屋中倒是有几坛酒保存了下来。银山抱了一坛正在自斟自饮。
阿步盗窃了“火焰珠”——也就是赤鱼妖丹之后,逃离京城已有半年多了,这么长时间没看到这个曾数次亲手把他逮进牢里、又对他穷追不舍的捕头,居然心生亲切,有亲人重逢的感觉。
银山来到这远离京城的西南边陲之地,不知是办什么案子?
仗着隐身,悄悄坐到了银山的对面,想安静地偷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