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患未然(18)
所有事情解决完毕,闻锦泓便不再逗留,离开了简未然的公司。
另一边,现世,深夜。
闻濯坐在书房的皮椅上,一手支着头颅,另一只手玩转着钢笔,正思索着白天在研究所时,自己和邢铜的谈话——关于似乎见到了简未然亡魂的问题。
“闻老板,‘神秘研究所’之所以成立,就是为了研究亡魂所在的那个世界,既然简先生的亡魂确实存在,那说明我们的研究方向,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再继续努力,肯定会成功的。”邢铜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下细长的双眼微眯,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至于您说,简先生好像已经忘了您,我想是因为,人死后就会失去生前的记忆。”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闻濯向来从容自若,但只要和简未然有关的事,就会令他失了平日里的镇静,“他已经两天没有来我这里了,你们什么时候可以研究出,除死亡外去他那里的方法?他不来,只能我去找他了。”
“闻老板,您稍安勿躁。”邢铜赶紧安抚闻濯,避重就轻地说道:“在我们不清楚简先生那边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行动比较好。那个世界有那个世界的规则,我们千万不要随意尝试打破它,简先生没有来,您就等着他,简先生失忆了,您也假装不认识他,从询问他的身份开始,循序渐进了解他现在所在的世界。”
闻濯肯定了邢铜的说法,回到家后,就将简未然的照片和一大摞日记本都收了起来,为今后简未然的到访,做好了准备。
看到空荡了许多的房间,闻濯感到十分不习惯,于是从柜子里小心谨慎地拿出其中一本日记本,神色怀念地翻开:“虽然这是我的秘密日记本,里面写满了我不敢说出来的心里话,向来尊重我的闻先生,一定不会私自翻阅,但若他看了,我也不会责怪他,因为我想让他知道,我心底的所有秘密。啊如果他看到了,会不会笑话我!闻先生,就算你看到了,也要假装不知道,不可以告诉我!不然我就克扣你的点心!”
看到此处,闻濯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能想到,当时的简未然,一定一会儿挠挠头暗自苦恼、一会儿又释然轻笑,最后陷入凭空想象的羞赧之中,忿忿地写下威胁与叹号。
闻濯一直很清楚,简未然从来不像表现出来那般温柔淡定,心里总是怀揣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但他压抑的个性,令他不会将这些想法表达出来,只会写进日记本里。
在简未然有意无意地暗示下,闻濯隔三差五就会“偷看”简未然的日记,了解他生活中的所有喜怒哀乐,看他激动热烈地表述着自己的想法,又遵守文辞规范,克制着在句末只使用一个感叹号。
简未然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而这张纸页上的字体,尽管能看出简未然非常努力地书写工整,但还未摆脱孩童的稚嫩圆润,一看就是出自幼年简未然之手。由于年代久远,墨迹已经褪色,可简未然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在闻濯的记忆中,还清晰无比。
简未然死后,他将简未然从小到大的日记本,都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来,每每想念,就拿出一本,细细品读,以至于到今天,简未然那厚厚一摞笔记本里的所有内容,他已经倒背如流。
他真的,太想念简未然了……
而在今夜,简未然如期而至。
他到闻濯家里的时候,闻濯的房间还亮着橙黄色的暖灯。他在现世滞留的时间有限,也顾不得等闻濯睡下,径直穿过那扇沉重的雕花实木门,进入了闻濯的房间。
闻濯似乎刚沐浴完,短发还湿润着,他戴着一副眼镜,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简未然不太确定他手上拿的是否是书。
简未然好奇他正在看什么,走到他身旁,凑过脑袋,试图去看他手上纸页的内容,但那手写行楷字还没看清两个,视线就已经被闻濯半敞睡袍下的结实腹肌吸引了去。
“这人真的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了吗……”简未然小声地犯着嘀咕。
他今天在闻锦泓填写的资料表里看到了闻濯的年龄,老实说,真的有些惊讶。
他以为闻濯最多三十出头,毕竟四十岁的成功商人,在他心目中,应该是久经应酬顶着啤酒肚,发际线也因为尔虞我诈一退再退的中年秃顶胖大叔才对。
“是你吗?”闻濯身上仿佛安装了“简未然雷达”,明明看不见简未然,却总能精准察觉到简未然靠近的气息。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次,第二次简未然已经懒得愕然了,反正闻濯是安全人物,他索性不管规定——又没有谁在一旁看着,按下手环的相应开关,在闻濯面前显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