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春天更绿,比夏天还明媚(39)
孙玉芬从不浪费能在她身上榨取的一分一毫,现在这一头长发已经成了负担,把钱花在吹头发这件事上对她来说是极其奢侈的。
林粟很快就做出了断舍离的决定。
周日,她找了个时间去剪头发,城里的美容美发店收费极高,只是剪个头发就要收好几十,她一连问了几家,最后去到了后街的一家老式理发店。
那家理发店是一个阿姨经营的,林粟询问阿姨店里收不收头发,阿姨说收,她就在店里把一头的长发剪了,省了一笔剪发钱。
阿姨人好,看到林粟身上穿着一中的校服,知道她是个学生,还特意给她剪了个波波头,说现在学生都流行剪这个发型。
剪完头发,林粟感觉脑袋都轻了。
离开理发店后,她沿着后街往回走,经过台球馆时脚步微顿,忍不住往里扫了眼。
只见里头烟雾缭绕,靠门的这桌站着两个衣着不整的青年人,他们倚着台球桌正在吞云吐雾,见她看过来,就轻浮地吹了声口哨。
林粟蹙眉,刚要离开,台球馆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谢景聿穿着便服,抬眼看过来,目光最终落在她新剪的短发上,神色不辨。
“我说了,不会再陪你去参加应酬。”谢景聿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那头谢成康罔顾他的话,径自说:“你抓紧时间收拾好,我让周帅去接你。”
“我不在家。”
谢成康恼羞成怒,质问道:“你现在人在哪儿?”
“学校。”
谢成康冷哼,沉声说:“你放假从来不去学校。”
“不信,你问林粟。”
林粟才抬起脚踏出一步,谢景聿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我爸。”谢景聿盯着林粟看。
他没有放低姿态,眼神里既没有请人帮忙的诚恳,也不急切,好像林粟接不接这个电话他都无可无不可。
林粟犹豫了一瞬,很快就接过手机,贴在耳朵上,开口说:“叔叔好。”
谢成康笃定谢景聿在说谎,所以在听到林粟的声音后着实愣了下,但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换了个口吻,和善地笑着说:“林粟啊,景聿和你在一起呢?”
“嗯。”林粟从容道:“要期末考了,我们正打算去图书馆复习。”
“图书馆啊……你们那边怎么这么吵?”
林粟抬眼看向谢景聿,沉着应对:“今天学校里有校园活动。”
“这样啊。”谢成康笑笑,“我还以为景聿跑哪儿去了,原来是去了学校啊。你们在学校复习,我就不担心了。”
“放心吧叔叔,我们在学校里,很安全的。”
谢景聿就这么看着林粟,她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诚然他并不觉得谢成康会信她的话,但她的表现出乎他意外的冷静。
谢成康又“体贴”地关心了林粟几句,她乖从地应着话,好一会儿才把手机递还给谢景聿。
“喂。”谢景聿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仅此一次,下一次你再耍小把戏,我不会容忍的。”谢成康按捺着怒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谢景聿收起手机,垂眼看着林粟,道了句:“谢谢。”
虽是道谢,但他的语气没什么温度。
林粟也不图他真挚的感谢,因此也用同样的语气回了句:“不客气。”
他们对视了几秒,林粟率先移开眼,接着往前走。
“林粟。”
林粟站定,转过身来,她似乎猜到谢景聿想说什么,不待他开口便说:“你放心,我不会向你爸告密的。”
谢成康知道他人不在学校,但不知道他来了台球馆,谢景聿也的确不想让他知道。
“条件是什么?”
“没有条件。”
林粟见谢景聿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审视,仿佛她不提条件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她在他那儿一点信誉度都没有。
林粟想了下,说:“就当是谢谢你没有向你爸告发我。”
这个理由还算成立。
谢景聿能想到如果当初谢成康知道实情,以他功利的性格,绝对不会资助林粟。
换一个角度来看,他对谢成康有所隐瞒,可以说是林粟另一个意义上的同谋,就如刚才,她在谢成康面前帮他打掩护。
在面对谢成康的时候,他们奇怪地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回校后,林粟的短发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孙圆圆对她把一头乌黑的长发剪了感到可惜,周宛夸她剪了也很好看,李乐音要笑不笑地说她即使把头发剪了也省不出多少时间。
晚自习她到班上,同学们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
下课后她去饮水间装水,回来时碰上周与森、谢景聿和许苑在走廊上站着聊天。
周与森一看到她,冲着谢景聿和许苑说:“看,我说的没错吧,林粟剪了头发后像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