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春天更绿,比夏天还明媚(176)
看得出来,她看进去了,并且在思考。
谢景聿在黑暗中一笑,回过头接着看电影。
电影最后,有一个三分多钟的长镜头,影片里的安托万在逃跑的时候,林粟的心一直揪着,莫名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就好像她也在逃亡的过程中,并祈祷着安托万能够顺利出逃。
当镜头定格在安托万的脸上,林粟和他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她的灵魂一颤。
片尾曲响起,影厅里的灯光缓缓亮起,观众席上的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林粟久久不能回神,谢景聿并没有催她。
“‘四百击’,这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林粟问。
谢景聿用低沉的声音念了一句法语,解释说:“法国的一句俗语,‘把不听话的孩子揍四百下’。”
林粟皱起眉,觉得这和中国的“棍棒底下出孝子”一样,属于谬论。
她想到了从小到大,林永田和孙玉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不仅是□□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和电影里安托万的母亲还有继父无二。
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仗着父母权威压迫孩子的爸妈,更不知道有多少在压抑中长大的孩子。
“你觉得安托万能成功逃走吗?”林粟问。
“你认为呢?”谢景聿反问。
林粟答不上来。
从影院出来,回一中的路上,林粟一直保持着沉默。
谢景聿知道她还沉浸在电影里,这也是在影院看电影的好处之一,散场后仍有余裕,可以回甘。
他不打扰她,并且庆幸,自己在《怦然心动》和《四百击》之中选择了后者。
虽然约林粟看电影,他是有私心的,但现阶段,相较于爱情,他更愿意让她思考挣脱家庭,获得自由的意义。
时间已晚,一中就要闭校了,走读生进去了,不一定出得来,谢景聿只好把林粟送到校门口。
“我进去了。”林粟说。
“嗯。”谢景聿点头,目送着她。
林粟往学校里走,在进大门的前一刻停下了。
她回过头,拔高声音冲着谢景聿喊:“我不知道安托万能不能成功逃离,但我们一定可以。”
谢景聿今天的心情在这一刻到达了愉悦的顶峰。
看着林粟绚烂自信的笑,他觉得今晚这场电影看得真值。
十月下旬,高三各门科目的新课都已教授完毕,正式进入总复习阶段。
各科老师让学生都把高一高二的课本找出来,开始第一轮的复习。虽然知识是学过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知识点已在记忆规律下渐渐被遗忘。高三生要做的,就是反复地复习这些知识点,直到把它们刻在脑子里,形成反应。
总复习一开始,学习的压力就成倍成倍地加大,熬夜学习成了家常便饭,白天教室里被咖啡香充斥着,在课间短短十分钟内睡一个囫囵觉是高三生的必备技能。
临近月底的时候,临云市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气温下降,校园里的树木都落了叶,徒增了萧瑟的气息。
周六放学,林粟回到宿舍,收了伞要上楼时被门口的宿管喊住了。
“林粟,你家里人又给你送汤了,你拿走吧。”宿管拿出一个保温壶放窗口。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回了。
林粟盯着那个保温壶,皱了下眉说:“阿姨,你没和她说吗?我不要,让她以后别送了。”
“我说了啊,但是她不听。”宿管说完,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现金,递给林粟,说:“这回她还留了钱,说是生活费,让我交给你。”
林粟盯着宿管手里的钱,眼睛发沉。
“别和家里人赌气了,快把钱收了,把汤带回去喝。”宿舍催道。
林粟无法,只好收了钱,拎上那个保温壶上楼。
到了寝室,她把钱和壶放桌上,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再和林晓穗谈谈。
林粟把钱收进抽屉里,又把保温壶放在一边,打算等周宛出完板报回来,分她喝了。
外面还在下雨,雨声沙沙啦啦的,李乐音从阳台推门进入室内,霎时一阵冷风穿门而过,书桌上的书都翻了页。
林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咳了两声。
李乐音瞧见了,皱着眉说:“你不会是得流感了吧?”
“有可能。”林粟抽了张纸,擦了擦鼻子,问李乐音:“你今天不是要回家,怎么还不走?”
开学初,李乐音和她妈妈闹了一番后,各自退了一步。李乐音被没收了手机,答应放假必须回家,再不和职校的男生来往,同时保证成绩要提高,她妈妈才答应让她继续住校。
“哼,你不用催我,我现在就走。”李乐音走到自己桌前,在柜子上翻了翻,找到一盒感冒灵,丢给林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