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春天更绿,比夏天还明媚(173)
“粟粟,粟粟。”
林粟吸了吸鼻子,大步往前走,没有回头。
她往食堂走,路过操场的一棵榕树时,被人喊住了。
谢景聿从榕树后面出来,抬眼看到林粟眼圈泛红,怔了怔。
林粟别开脸,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回头问:“你怎么没去食堂?”
“等你。”谢景聿走过去,扫了眼林粟发红的眼角,没有多问,直接说:“走吧。”
“嗯。”
去往食堂的路上,林粟快速调整好了情绪。
到了食堂,她和谢景聿在高三窗口打饭,打好饭后去找周与森他们。
林粟在许苑身边坐下,桌上有极为短暂的静默,很快,周宛又和许苑聊起了这次月考的语文试卷。
林粟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谢景聿,余下几个人都不大对劲,尤其是周与森,一个劲儿地埋头吃饭,话也不说一句。按往常,他一定会问她,那个老板娘是谁,为什么会来学校找她,她们是什么关系。
他大概是被许苑敲打过了。
林粟心头一暖,主动说:“‘穗穗有食’的老板娘,是我的亲生妈妈。”
周与森咬着鸡腿:“啊?”
不仅是他,许苑、周宛还有程昱都一脸的震惊。
林粟说:“我小时候,她把我送给了现在的养父母,前天去吃饭,她认出我来了。”
周与森默默地放下鸡腿,感慨了句:“这也太戏剧性了。”
程昱问:“她是打算认回你这个女儿吗?”
“也许吧。”林粟一脸平静,“不过我现在不需要母爱了。”
桌上几人听她这么说,都沉默了。
周宛看向林粟,关切道:“林粟,你没事吧?”
林粟摇头。
许苑想了想,拿勺子舀起自己碗里的一颗水饺,放到林粟的餐盘里,笑着对她说:“没关系,你还有朋友。”
“就是,我们都是你坚实的后盾。”周与森说着,要把自己的鸡腿送给林粟。
谢景聿抬手一挡,嫌弃道:“咬过的东西送人?”
周与森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忘了。”
“那个,林粟,我的辣子鸡丁没有动过,你可以吃。”程昱说。
谢景聿皱眉:“她不吃辣。”
周宛夹了一块自己餐盘里的糖醋排骨放在林粟的餐盘里,冲她笑了笑。
林粟抬眼,看着他们几个,眼睛里淡淡的愁绪顿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意。
之后一段时间,林晓穗每天中午和傍晚都会带着保温盒来教学楼前等林粟,但林粟并没有接受她的关心。
迟来的温暖并不能捂热曾经寒冷的岁月,林粟独自走过了漫长又黑暗的时光,现在,她已不再是那个想要划燃火柴来取暖的小女孩。
十月,国庆放了七天的假。
孙玉芬本来喊林粟放假去租屋给林有为补习功课的,但林有为死活不想留在市里,哭着闹着要回茶岭,不然就寻死觅活的。孙玉芬没办法,只好带他回去,托给了茶岭上的熟人。林粟因此得以留校,有了一个完整的假期。
假期七天,她每天三点一线,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学习。
放假第七天晚上,学校要上晚自习,傍晚,学生陆陆续续地返校。熟次
谢景聿到了学校,准备把书包放教室里,去球场打打球。才到教学楼前,他就看到了林晓穗,她又抱着饭盒在等。
他忖了下,走过去说:“阿姨,林粟这时候应该在操场跑步。”
林晓穗看到熟悉的少年,马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说:“没关系,我等等她。”
“她跑完步就去食堂吃饭了。”
“没事,我晚上炖了汤的,她可以喝。”
谢景聿见林晓穗坚持,本不打算再说什么,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对林晓穗说:“您这样,会让林粟很困扰。”
林晓穗的神情呆住。
“她会有压力。”谢景聿说。
林晓穗一个快四十岁的大人,在一个少年人面前无措起来,她慌忙地解释说:“我只是,想给她补补身体。”
“但她并不想要这样的关心。”谢景聿知道自己的话很残忍,但为了林粟能安心读书,还是说了。
林晓穗沉默半晌,叹一口气,颓然道:“你说得对,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现在想弥补,又怎么弥补得了呢?”
谢景聿看她神伤,又有些于心不忍。
“林粟很强大,但有时候也很脆弱。”
林晓穗抬头。
“她会有需要家人的时候,希望下一次,您不会缺席。”谢景聿说得郑重。
林晓穗一阵动容,无言片刻,她含着泪点头应道:“不会的,我不会再抛下她的。”